深夜的京市高速路,偶尔有一两辆车驶过,远方坠着一轮残月,看不见星星。
“坐这?么久飞机累不累?”谢叛出声?,“要是困你可以先睡会儿?,到住的地方还得两个多小时。”
“不困。”她摁灭手机,扭头看了看放后座的玫瑰,想到他以往的作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半是揶揄地说:“谢总,您今天怎么还特地送花啊?”
谢叛:“你可以当是儿?童节礼物。”
“……”苏依蛮气坏了,作势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找一遍,“谁是儿?童?”
“你。”谢叛含笑看她一眼,空出一只手呼噜了把她的头发,力度很温柔,“我的小阿蛮。”
他可真是认不清状况,都分?手了还能跟人搞暧昧。苏依蛮来气了,想也不想反驳他:“那?照谢总的意思,你以前是睡了个未成年吗?”
“……”
“……”
说完后苏依蛮就后悔了,咬着唇把头扭向窗外,脸上热到不行。
过了会儿?,她听见谢叛慢悠悠地说:“那?倒不至于?。”
“……”
“你虽然看着小,但我那?时候是特地等你成年了,”他说,“才下手的。”
“……”
两小时后,车子停在离项目部不远的一所?高级私人公?寓。助理分?别安排好了柳瑾和莱特,苏依蛮被谢叛带到顶层。
整个顶层只有一套房,大概三百来平,装修品味不俗。客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站在窗前能俯瞰京郊这?一片的夜景。
不像是个临时落脚的宿舍,倒像是售价昂贵的高端商品房。
这?肯定又是谢叛的安排,苏依蛮略显无措地站在偌大一个客厅里,刚准备质问他,他已经放好了花,又把行李箱推到一边,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走人:“很晚了,你先睡吧。”
“谢叛,”苏依蛮叫住他,“这?房子我住不了。”
谢叛回身:“嫌破?”
苏依蛮淡讽:“谢总开什么玩笑,要是这?都能叫破,那?世上就没有豪宅了。”
谢叛挺狂挺傲地笑了声?:“是我以前不够疼你吗,你眼皮子怎么变得这?么浅,就这?么个破地儿?都能看成是豪宅?”
“谢总您财大气粗,一般人比不了。”苏依蛮愈发得阴阳怪气,“我跟柳瑾和莱特都是一个公?司的,难道?他们也住这?种‘宿舍’吗?”
“是不如这?套,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苏依蛮才发现他竟是个这?么周到的人,想得还全面,担心同事会因为被区别对待而对她不满,所?以给他们的规格也不低。
“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谢叛又要走,苏依蛮没让。
“谢总。”她固执地用这?个称呼分?割开两人的关?系,“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她回?国只想好好工作,所?以必须要跟他好好聊聊,不然照这?样发展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严重:“您真的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管你做什么,我们两个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谢叛的眸色暗下去一层。
苏依蛮深呼吸口气,声?音很低:“你不应该对我区别对待,像今天都这?么晚了,你一个集团总裁亲自去接机实在是不合适。”
“我是要接你。”他说。
“名义上说我现在是你外聘的一个员工而已,你平时怎么对你员工的,就应该怎么对我。”
“你说的对,可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不是我的员工,而是,”他看着她,眸光幽寂深邃,“我喜欢的人。”
苏依蛮把手握紧,脸上浅浅一层红晕,眼睫往下垂。
她无瑕判断谢叛话里的真假,不想信也不敢信。
忍受着鼻腔的酸涩,她狠着心说:“我不需要你的喜欢。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早就不爱你了。”
灯光明亮,客厅的吊灯璀璨,却?在谢叛脸上落了一层沉黯的灰。
他的喉结艰涩滚动,半晌,自嘲般笑了声?:“跟我分?手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她埋着头,不肯看他。
“不是因为我是个混蛋?”谢叛的自嘲之色更?盛,还有一股深深的自厌,“阿蛮,那?天晚上你在包厢外听见我说会娶别人,你不进去大闹一场就算了,为什么连一句质问都没有,而是直接走了。”
苏依蛮一直都尽量避免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骤然听到他亲口说起?,她发现原来疮疤一直都在,从来都没有愈合过。
她没去问,是因为知道?没有用。
再怎么闹都改变不了谢叛心里从来都没有她的这?个事实。
她把真正?想说的话咽下去,用另一种尖厉的刺把自己包裹起?来:“因为我也没有多喜欢你,所?以我不在乎你为什么会跟别人说那?句话。刚好那?段时间我爸想带我们一家去美国生活,他有门路能帮我申请瀚弗大学,而你肯定是要读京大的,所?以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分?手,有什么不好吗?”
“我是为了你才选的京大。”他终于?说,“如果不是想跟你读同一所?大学,我会去瀚弗。”
他一直想去的都是瀚弗,除了瀚弗外没有第二个选择。一方面是他的选项里从来都只有最好的那?个,另一方面是他能暂时逃离让人喘不过气的家族,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可后来认识了苏依蛮,他把自己的执拗全扔了。
所?有一切都他妈狗屁,只有苏依蛮是重要的。他可以什么都不管,只要能跟她读同一所?大学,每天都能看见她就好。
不然这?索然无味的日子,他还真是过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