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里不是那种安全的浅滩，隔着几步远的地方，黑水之下是隐藏的深深暗流，如果失足跌落，可能会直接被潮涌卷离大陆。

她仰头看了一眼天色，跟第一次在燃烧大地上醒来时，只有色彩图块的改变，而无光线明暗的变化。

这里时间晦暗不明。

绫花央凝望着天空又发了一段时间的呆，才勉强爬起身。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才略施力，就跌了回去。

柔嫩的脚心被尖锐的石子划过，一丝一缕的鲜血摔落进海水里。

她迷糊地喘了口气，双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很大概率，我没有足够体力完成流落荒野时基本的求生行动。

绫花央正这么想着，又被身后熟悉的破水浪花声惊得转头。

她实在是太虚弱，以至于在石礁上趔趄了一下，重心不稳地歪了歪身子。

柔软的海草如同蛇缠上了她的腰，像一个立柱把自己从海平面上抬起来的人鱼拽着这条原始的绳索，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从稍高的礁石处跌落，不良的身体状况让她头昏眼花了一会儿，毫无反抗地被人鱼绑在身上，他带着她贴住海面迅速地游动。

冰凉的海水一次又一次完全浸没过她，直到她被一次较长时间的潜水转移彻底消耗光体力，下意识地挣扎对强韧的人鱼而言还不如濒死猎物的反抗值得警惕。

救命，这只鱼鱼对人类的肺活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等他游到了一个温暖的溶洞之后，人鱼那双澄澈的钴蓝双眸盯着在他怀里昏死过去的少女，懵然地愣了。

他歪了歪脑袋，把她放在铺垫了一层层干枯水生植物的“窝”里，侧着脑袋贴住她的胸口听了会，重新直起身子。

那双比她脑袋还大的爪子抬起来，悬停在她胸前。

尖利的黑色骨质闪烁寒光，少女痛苦沙哑地呃了几声，张大嘴，一团湿润的黑水从她的口腔里悬浮着飘出，被人鱼随手一挥，洒溅在一旁。

猛地咳嗽了一声，绫花央整个口鼻都是苦涩的海水味，眼泪汪汪地醒过来，就看到罪魁祸首的小鱼乖巧地趴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边咳边擦着嘴角，一股明确的腥味这时扑倒鼻间。

绫花央转头看去，一块柔软的白肉，血已被泡净，被放在一个光溜溜的大贝壳里。

人鱼用手背推了推这个卡在地面上的螺形贝壳。

绫花央极快地扫了眼四周。

洞穴内温度较高，数米宽的入口处一半泥滩一半水道，大半洞穴铺垫着粗纤维类水草，破碎的米黄色壳状物散落其间，或许是一个不知名物种的巢穴。

她低头拿起那个有她两个脸大小的“盘子”，嗅了嗅这块新鲜的生肉，便毫无想法地咬住。

……没咬动。

少女苦哈哈地张开嘴，黏连的唾液从那块肉的一角牵扯到她米粒般的齿间。

生肉上只有几个牙印凹陷，小巧得有点可笑。

绫花央看着人鱼脸上露出了如有实质的困惑，随后闪过惊讶、无语等等相对人鱼先前丰富多彩的神态，即使仍旧只是一点点，也格外让她脸红。

人鱼俯身过来，低头咬了一口她捧着的肉，嚼了嚼，面无表情地凑近，贴住她的嘴唇。

那块闻起来腥咸的肉被推到她舌尖，立刻化出一股近乎奶味的香气，肉糜碎碎细细的，被她含住后，一点点咽下。

而人鱼那条凉凉软软的舌头也一直插在她唇间，让她被动地吮了好几口。

等她吃完这一口，人鱼的舌头从她上颚勾了一下，才退出去。

第234章 | 0234 【番外1】3.第一句歌声（人鱼口饲、寻找暂时落脚地点、人鱼的本领）

人鱼蔚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着人类少女。

那条浅粉色的肉舌在薄唇上舔了舔，才又低头去帮她把肉咬碎，如同哺喂雏鸟一般，将深海的美味喂食给她。

而那双原本沉在海水里的墨色长尾，也悄然地翻出水面，上下摇晃着，拍出一下又一下的浪花。

不知是从第几口喂食开始，人鱼那条滑溜溜的舌头学会了在温暖湿热的口穴里探索。

它如同一条钻洞的活物，将肉碎深深挤压到狭窄的肉腔舌根处，被收缩的喉头夹一下，才慢悠悠地退出一截，四下扫荡着。

人类口腔里的黏膜有着不明显的纹路，被他细细舔过，似乎在记忆那些不平整的表面起伏。

上下的齿列被他舌尖不紧不慢地点着划过，最后还是兴致勃勃地去勾弄那一条躺在中央的柔软红舌。

人鱼灵活又长的浅色舌苔缠住她的舌尖，探到舌根底下温暖的肉窝里来回横扫，卷着人类稍显扁平的肉舌缠绵。

他还喜欢用舌头在口腔深处刮弄，或是舔舐上颚之类的地方，因为那能引得少女呜呜咽咽地哼，甚至吞不下唾液，脸颊羞红地去推他的肩膀。

绫花央吃够了，尤其是吃够了人鱼不停插进来的舌头，她一边闪躲一边低声安抚，“我够了，不要了……”半跪起身，隔着肉摸摸自己装着生肉的胃袋，示意人鱼。

人鱼将那条沾满少女唾液的舌慢慢收回嘴里，合拢嘴吞咽了一下，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四下活动。

她往洞穴深处摸索，手掌贴住一块看似普通的长满苔藓植物的墙面。

两指捻了捻，手指指腹干燥，低头嗅闻，有隐隐约约的烘烤海边石块后，散发的干土气息。

屏住呼吸贴过去，细微的、几不可感的暖流嗡然升腾着。

绫花央顺着黄色蛋壳散落的踪迹捡拾这些零碎，大致堆到内里，跪着扒开原先躺着的干草甸。

从水边往墙，逐渐从湿泥变成干硬的黑土，可以用手指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