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老夫人推辞了一番,见林婉棠执意要送,盛情难却,便答应下来。

詹老夫人进屋子探望了詹灵珊,见她此刻睡着了,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林婉t棠笑道:“外祖母,您带着舅母、妹妹们听戏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詹老夫人摇头:“我此刻也没有兴致了。”

林婉棠料想便是这样,于是说:“外祖母,那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吧。灵珊妹妹就在我们这里住上几日吧,一来免得她坐车劳累,二来,我为她诊治也方便一些。”

詹老夫人小声说:“棠儿,如今还不知道灵珊为何中毒,若是有人投毒……那么,投毒的人有可能是我们带来的。还是等查清楚以后,我们再离开吧。”

林婉棠这才说:“外祖母,其实我方才已经命人查了。外祖母府上的人,基本上都在水榭三楼陪着自家主子,不会是您府上的人投毒。”

詹老夫人疑惑:“那还有人不在水榭三楼。另外,她们是否借口如厕离开过?更甚者,有没有可能是哪个主子?这都要考虑。”

林婉棠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出实情:“外祖母,您府上的人都看见我在水榭三楼,没有在这里午睡,不会是她们下毒。因为……因为下毒的人,目标是我。”

詹老夫人很是惊讶:“何以见得?!”

林婉棠说:“外祖母,我已经检查过了,灵珊中的这种毒,是用来堕胎的猛药,寻常人用了,并不会有什么多少不适。估计那人以为,我如同往常一样,在这里午睡,便趁机将床榻边小茶几上的果饮动了手脚。”

詹老夫人依旧有些疑惑。

林婉棠解释道:“我午睡到一半,经常口渴,果饮本来主要就是留着那时候喝的。我一口渴,便会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拿水晶盏,喝上几口。”

“歹人以为我在这里午睡,便趁门口的人不注意,进来将果饮里偷加了堕胎药。我睡得迷糊,味觉、脑筋都会迟钝一些,等发现味道不对的时候,应该已经喝下了不少,腹中的胎儿必定保不住。”

詹老夫人明白了:“这么说,歹人是将灵珊当成了你?”

林婉棠点头:“对。灵珊盖着毯子,脸又朝里,那人便没有认出来。按说,灵珊喝了这个,应该没什么大事,谁料她恰好对这种堕胎药严重过敏,便出现了那些症状。还好天玑草解毒丸可以中和堕胎药的毒性,缓解她过敏的症状。”

詹老夫人想了片刻,说:“我有一点不明白,那人知道你的习惯,为什么非挑在今天动手?今日府里人多,她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大,不可预测的风险也多。”

林婉棠说:“我猜她平日并没有多少机会进棠园。”

林婉棠话音刚落,薛景睿便走了进来,向詹老夫人行了个礼,小声说:“外祖母,顾家班有一个花旦掉进湖里淹死了。”

林婉棠拍了拍额头:“对了,我之前请顾家班来唱过两三回戏,她们很可能知道我午饭后会在这里小睡。今日有客人,晌午,她们应该都在偏院里休息,她偷偷趁机溜出来害我,却没想到,睡在这里的人不是我。”

薛景睿又说:“我问了府里的丫鬟和小厮,只有一个负责打扫的老妈妈靠近过这里。”

林婉棠道:“那就对了,灵珊的丫鬟说,她中间去如厕了一回,回来的时候,恰巧看见一个老妈妈拿着扫帚和抹布走了出去。”

詹老夫人皱眉:“花旦?老妈妈?”

第435章 络腮胡子

随即,詹老夫人便明白了什么:“戏子最擅长乔装,什么人物她们模仿不来?只怕那负责清扫的老妈妈是花旦假扮的。”

林婉棠点头:“的确,这种可能性极大。有人在这里休憩,府里的清扫妈妈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

“灵珊妹妹的丫鬟见了,估计也觉得不太对劲,但她是在这里做客,即便见我们府里的下人有些不周全,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倒让歹人钻了空子。”

薛景睿说:“我接着去查。棠儿,灵珊妹妹会留下病根吗?”

林婉棠摇头:“她再吃几粒天玑草解毒丸,休养几日,应该不会留病根。”

詹老夫人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你们灵珊妹妹三个月以后就要出嫁了,不耽误婚期就好。”

林婉棠知道詹灵珊的未婚夫相貌家世都很出众,便说:“不会耽误婚期。另外,这次灵珊妹妹来做客,却遭遇了这样的糟心事,为了赔罪,我给灵珊妹妹添妆,将京郊的一百亩良田送给妹妹。”

詹老夫人连连说不用,林婉棠却笑道:“外祖母不要客气,要不然我总归心中不安。明日我便让官府将地契更名。”

薛景睿在一旁帮忙劝说,詹老夫人只得代詹灵珊收下。

詹老夫人暗暗盘算,待林婉棠生下孩子,她一定要送一份厚厚的贺礼,无论如何,不能让薛景睿夫妇吃亏。

詹老夫人一手拉着薛景睿,一手拉着林婉棠,满脸担忧:“好孩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两个要处处小心谨慎。”

薛景睿点头:“外祖母放心,我会将事情查清楚。”

薛景睿安排人手,将詹府的人送了回去。

然后,薛景睿开始审问顾家班。

顾家班的班主顾元青,出身于梨园世家,在京城享有盛誉,常常出入各王公贵族的府邸。

薛景睿一进暂时关押他们的屋子,顾元青就上前来行礼:“镇国将军明察啊!我也不知道楚彩衣为何会溺水身亡,我跟府上贵人中毒的事更没有半点干系!”

薛景睿脸色冷峻,背手而立,叮嘱人将戏班子的人分开审问。

方才,薛府的人在这里一直盯着,她们还来不及串供。

泰来等人忙活起来,薛景睿则亲自询问了顾元青。

薛景睿不过小使了几个手段,顾元青便冷汗淋漓,交代道:“镇国将军,自从上次来贵府唱戏,楚彩衣远远地看到过您一眼之后,她便对您很是上心。我……我听闻,她跟小姐妹们说,若是能跟了将军,才算不枉此生。”

薛景睿黑了脸,冷漠地让顾元青交代其他事情,顾元青再也交代不出旁的来了。

据顾元青说,楚彩衣平日里都住在戏班子里,跟戏班子去各府唱戏,有时候会跟小姐妹出门买些美食或者胭脂。楚彩衣本是孤女,从小就在顾家班学唱戏,除了戏班子里的人以外,没有结交过谁。

薛景睿审视着顾元青,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泰来走了进来,回禀道:“将军,在楚彩衣的包袱里搜到一封信。”

薛景睿接过去,打开读了起来。

说是信,其实是一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