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睿竟然红了脸,闷闷地“嗯”了一声,示意太医开方子。

林婉棠偷笑,薛大将军脸皮还挺薄。

送走太医,林婉棠喂薛景睿喝了药,外浴的药也备好了,林婉棠将薛景睿扶到浴室门口。

薛景睿突然转身,虚弱地说:“泰来呢?这小子,净偷懒。”

泰来忙过来扶着薛景睿进了浴室。他心说,他哪里是偷懒,还不是想让将军跟大少奶奶多多相处嘛!将军真是不识好人心!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泰来红着脸出来,挠着头,不好意思地问:“大少奶奶,有没有剪刀啊?小的用用。”

林婉棠吓了一跳,站起来颤声问:“你用剪刀干什么?”难道是薛景睿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伤?

泰来见吓到了林婉棠,忙解释:“大少奶奶别担心,没什么大事,是头发!主子的头发绞在一起,成了一团,小的实在梳不开,将军让小的干脆给剪了省事。”

林婉棠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挥手道:“多大的事儿?!你扶将军出来,我给他梳!”

泰来高兴地跑进浴室,将穿上了浴袍的薛景睿扶了出来。

沐浴后薛景睿看上去很英俊,是那种伟岸硬朗的帅气。伤病中的他又带了几分脆弱感,不像往常那般杀气逼人,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呵护他的冲动。

只是,他的一绺头发缠得像团棉线一般,耷拉在脑后,与他的英姿十分不相衬,看起来有些滑稽。

林婉棠忍住笑,让薛景睿躺在榻上。她则取出自己平日用的玫瑰发油,倒出一些在手心,然后抹在薛景睿的墨发之上。

薛景睿身子紧绷着,有些不自在。他从没有与女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他身边从不用丫鬟侍奉。

绵软的床榻,馥郁的香气,似乎只存在他遥远的记忆里,只有童年时在母亲的卧房才拥有过。

林婉棠水葱一般的手指温热,轻轻拢着薛景睿的头发,间或抚过他的耳后。薛景睿的耳垂红了,他想让林婉棠不要忙活,直接剪掉那点乱发就算了,又有些懒懒的,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半晌,林婉棠才将薛景睿的头发理顺。许是药起了效果,薛景睿的额头没有那么烫了,人似乎睡安稳了。

林婉棠用棉巾擦了擦薛景睿额头的汗,自言自语道:“烧退了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林婉棠起身,轻手轻脚地往门外走,却听见薛景睿突然问:“我记得……是景和与林家定了亲?”

林婉棠顿住了。

不过,林婉棠本就没打算隐瞒什么。她转过身,坐在床边,说:“夫君今日见了你侄子汝成,你觉得他有多大?”

薛景睿很快回答:“两三岁吧。t”

林婉棠点头:“的确,他两岁多了。他是由令弟的外室所生。因此,父母做主,让我与令弟退了婚。后来,皇上说将军吉凶难料,不该再让侯爷烦心,我就自请嫁给将军了。”

薛景睿停了很长时间才说:“委屈你了。是镇平侯府的错。”

林婉棠突然听到这样一句道歉,眼睛莫名有些酸涩。回忆起前世今生的这些波折,万千情绪在她心头翻滚,她最终抿了抿嘴唇,只说:“我不委屈。”

薛景睿睁开眼睛,望着林婉棠,目光深邃:“等过些日子,我便写放妻书。你可另择佳婿,再行嫁人。”

林婉棠站起身,正色说:“我当初在皇上面前说了,你回来,若不喜我,我会自请下堂。你此刻身子虚,不要多思多谢想,好好养病。”

林婉棠说完,不理薛景睿,甩开帘子出了门。

薛景睿想叫住林婉棠,张了张嘴,还是作罢了。

院子里,泰来正在宰鸡。他抓着鸡翅膀,鸡在他手里踢腾着腿,他似乎有些下不去手。

林婉棠拿起刀,让泰来按住鸡,她一刀就将鸡脖子砍断了。

泰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婉棠:“大少奶奶,没想到您柔柔弱弱的,杀起鸡来这么利索。”

林婉棠郁气散发了一些,揶揄泰来说:“没想到你连人都敢杀,却不敢杀鸡。”

第24章 温香软玉

泰来嘿嘿地笑着:“那倒也是,我们主子总嫌弃小的笨。”

泰来去提来一桶热水给鸡褪毛,他拔着毛拔着毛,突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林婉棠惊讶地问:“怎么?我跟你开玩笑,你恼了啊?”

泰来忙摇头:“小的哪儿敢啊!小的是想起来主子的腿伤了。主子腿上都露出骨头来了……”

泰来说不下去了,攥着袖子直擦眼泪。

林婉棠鼻子酸酸的,问:“你们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吧?”

泰来瞅了瞅正堂,抽泣着说:“主子不让说,反正……很凶险,九死一生,几次差点……小的都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

林婉棠把泰来手中的鸡拿过来,狠狠地拽着鸡毛,简直把鸡当成了那些暗地里害人的宵小之徒。

泰来擦擦眼泪说:“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我们主子以后有福气了。他成了亲,以后有大少奶奶知冷知热,他再也不用过得那么孤苦伶仃了。”

“你家主子未必看得上我呢。”林婉棠想着,狠狠地拔着鸡毛。

泰来忙摇头:“不可能!虽说我们家将军眼光高,但是,他又不傻。像您这样处处都好的夫人,他怎么可能会看不上?”

林婉棠深以为然!她怎么也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又温柔大方又端庄体贴,薛景睿若是连她这样的妻子都看不上,那就活该他孤独终老了!

林婉棠沉默了片刻,说:“一会儿把鸡头砸开,让你家主子吃鸡脑子补补。

泰来:“……”

林婉棠又说:“明天给你家主子宰只羊,让你家主子把羊眼吃了。”

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