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让他背上的伤口再次迸裂,剧痛袭来,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慢慢地挪动着,终于捡起了那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文件。
陈伯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将一支钢笔和一方印泥,恭敬地放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宴凛看着协议上“阮庭洁”那三个清秀飘逸的签名,眼眶一瞬间红得吓人。
他死死地咬着牙,不让那汹涌而出,却无用的泪水掉下来。
他接过笔,没有再去看协议中的内容,而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属于他的签名栏上,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在他的心上。
签完字,他又拿起印章,蘸了印泥,重重地按了下去。
那鲜红的印记,像一滴刺目的血,宣告着这段婚姻的彻底终结。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第184章 老板有喜
陆予晟回到浅月湾,一推开家门就看见玄关处那双男士的白色板鞋。
他换鞋的动作一顿,心里忽然就冒出来一些微妙的不平衡感。
这段时间为了好好的在南城陪季安然,需要去外地的工作他全部都交给了下面的人。
可他感觉现在自己都快成了个老妈子了。
先是宴彻那个不省心的,现在又是封昱这个小子。
本以为一回家就能抱着自家宝宝好好的亲热一下,让她安慰安慰自己这颗操碎了的心,结果…….
客厅的地毯上,季安然和封昱正盘腿对坐着,中间摆着一方棋盘,两人面前各放着一小碗黑白棋子,正全神贯注地……下五子棋。
听见门口的动静,季安然微微转头,执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原本专注于棋局的眼神瞬间化开,一抹明亮的笑意在她唇边漾开。
她将手中的白子利落地落在棋盘上,直接截断了封昱的活三。
“回来了?”她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环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胸膛上轻轻蹭了蹭,随即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怎么样?搞定了吗?”
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信任,陆予晟心里那点子气闷登时就烟消云散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唇角勾起一抹抑制不住的得意:“你老公我亲自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
季安然的眼睛倏然亮了,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兴奋:“太好了!那阮阮姐现在是不是自由了?”
陆予晟的目光越过她,看向跟着站起身也是一脸兴奋的封昱,不紧不慢地泼了盆冷水:“阿昱,你也别太心急。国内还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
“离婚冷静期?”封昱皱起了眉,这个在M国长大的华裔显然对这个概念十分陌生,“离婚就离婚,为什么要冷静一个月?”
“一种让你这种心急的人别高兴太早的规定。”陆予晟半开玩笑地解释,随即话锋一转,抛出了自己的计划,“不过,你也不用焦急。这段时间正好是一个过渡,为了给你创造一个合理的身份,我已经和宴家那边提了一嘴,说你是然然介绍给阮庭洁的心理医生。”
他看着封昱瞬间了然的眼神,继续道:“以后,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她,至于怎么发展,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封昱眼里的赞赏和崇拜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兴奋地走上前,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陆予晟的肩膀:“晟哥,你简直神了!谢这个字我就不说了,太俗!”
他笑得一脸灿烂:“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有任何用得着我们封家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虽然不管家族的事务,但在家里说话还是很管用的!”
“以后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陆予晟坦然接受了这份人情,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M国那边你给宴家搞的事情,找个合适的时间就给他们摆平吧。目的达到了就行,没必要把人往死里逼。”
“我懂。”封昱笑着答应,也不再多做停留,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朝两人挥了挥手:“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的甜蜜时光了,我得去看看我的‘病人’了。”
“这么心急?”季安然见他这急吼吼的样子忍不住打趣。
封昱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朝陆予晟挤了挤眼睛,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这种事,谁不急?对吧,晟哥?”
陆予晟失笑着摇了摇头:“去吧。”
去了,他才好在家里好好的和他家宝宝邀下功。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为繁华的城市天际线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城市脉搏,“月见”正进行着井然有序的晚市准备,空气中高级食材与柏木混合的清雅香气弥漫。
电梯“叮”地一声轻响,陈伯的身影出现在餐厅入口。
他步履沉稳地穿过玄关,来到阮庭洁面前。
“少奶奶……不,阮阮小姐。”陈伯改口,将手里的一个文件袋,恭敬地递给了她,“这是大少爷签好字的文件,老爷子让我亲自给您送过来。”
阮庭洁接过文件袋,指尖微颤。
陈伯看着她,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无奈:“老爷子还让我给您带句话。他说,无论如何,宴家永远是您的娘家。他老人家念着您,让您有空……多回去看看他。”
听到这话,阮庭洁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对于宴家,她心存感念,特别是这位待她如亲孙女的老人。
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比任何指责都让她难过。
她强忍着泪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陈伯。也请您一定转告爷爷,让他务必保重身体。”
“欸,我会的。”陈伯叹了口气,“那……阮阮小姐,您也多保重。”
阮庭洁将他送到电梯口,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那道关切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