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中灯火通明。每走?一步便放了一个灯盏,因而即便是蜡烛微弱的光亮,凭借数量,也将室内照得如现代灯光一般。
不过蜡油的味道?有点重,怪不得大型场合总有人请假出?去透风,这种味道?闻久了会中毒吗?
你跟在司马煦身边给皇帝行?礼。
两侧坐着衣着尊贵的世家官员及家眷,上位是中年的皇帝以及他保养得当的妃子司马煦的母亲淑妃,此刻脸色不大好?地望着他。
“儿臣拜见父皇,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圣体康健。”
他出?声,在场之人都屏息停音,偌大的宫殿只剩他一人说话。
皇帝静默片刻,脸上堆积了不散的阴云。
毫无预料地,青铜羽觞朝他扔去,酒浆淋漓在地上由?深到浅一条线,砸在他头上发出?“咚”的声响。司马煦一声不吭,将头更低一些,血从?砸伤的口子涌现,先描出?红痕,而后争先恐后溢出?。
你看傻了。
“逆子!做了那般见不得光的事,竟还敢在我过寿时将人带到面前!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吗?”
皇帝朝大皇子发怒,谢氏带头出?列下?跪。
“陛下?!息怒!大殿下?心性率直,孝心在前,难免有所疏忽!我听说他提前半年为陛下?寻了长生丹方,还花重金锻造了仙炉,为此不惜与方外之士献出?十年阳寿!不说皇室,天下?还有哪家儿子能为父亲做到这个地步?”
李氏同跪:“是啊,臣也听说大殿下?良苦用心。殿下?定?然是赶着将寿礼献给陛下?,才?来得这样迟,只想着呈给陛下?好?东西,忘了遣退身边不得体之人。”
触发到关?键词般,桓守临出?席:“筝娘!”
他做出?苦痛的神色,上下?打量你一番,朝皇帝下?跪磕头:“陛下?,这!这是臣的二女儿!已有月余不曾见到!”
“这些日子,臣一直愧对亡妻,筝娘出?了事,不知九泉之下?如何跟她交代!原本不敢与陛下?开口,既然殿下?将筝娘带了来,臣斗胆,乞求陛下?还我桓氏、还我女筝娘一个公道?!岂有光天化日之下?强夺臣妻之事!实在……实在太荒唐了!”
谢二叔道?:“桓大人,我知你惦念桓氏名誉有损,心中郁郁。但你确定?要?将此事之责全权推到大殿下?身上吗?我们谢氏侍卫听得清清楚楚,是你女儿亲口应允的殿下?随他回去。我朝虽以礼治天下?,但礼法讲究教人向善,而不是将人逼到绝路。尤其是年轻的男女,既然相恋,何必因名声不好?听就生生拆散。难道?桓大人觉得,跟陛下?做亲家,还比不过我谢氏不成?”
桓守临冒出?些冷汗:“谢大人言重,我岂敢有这般想法,梦呓时都不敢在口中提及,否则要?悬梁自?尽了。”
裴元启道?:“那现在你听见了,怎么没自?尽呢?”
桓守临回头,忍住抽动的嘴角:“本无邪念,何来罪责?裴将军年轻气盛,即便对老?夫厌烦,也勿要?如此咄咄相逼!我到底是朝廷命官,是陛下?亲封的中书令,还容不得裴氏来定?生死吧?”
崔氏笑道?:“桓大人有理莫慌。如今裴谢两族还真是亲如一家,早知谢氏与大殿下?亲厚,辩白听得我都糊涂了,像是谢氏主动将族侄新妇送到大殿下?面前一般。”
“……”
真热闹。
怪不得司马煦要?在家吃完饭再来。
这根本不是吃饭的地方,是唱戏的地方。
观众是皇帝,友情出?演也是皇帝。由?于失权,他被迫参与进戏中,成为世家制衡争利的一个筹码。
“好?了!”
皇帝怒极大吼,座上坐的,地上跪的人都消停清净了,却无人露出?恐慌的脸色。
淑妃漏出?哭声:“呜。”
“陛下?,煦儿那么怕痛,你骂他两句也就算了,为何偏偏要?打他?你是他的父亲啊!”
她朝司马煦招手:“煦儿,到母妃这里,让母妃看看你的伤势。”
她叫裴元启身边的司马婧:“还不为你皇兄宣医者过来?”
司马婧面沉如水起身,瞪了司马煦一眼,行?礼称是,退出?太极殿。
“煦儿,过来,让母妃看看你。”
司马煦不动。
于是你伸手扶他,他诧异望你一眼,在你的搀扶下?起身,走?到淑妃面前。
淑妃接过司马煦,泪流满面拿帕子擦他脸上的血。
“打吧,把我儿子打死才?好?,反正你心里就是偏心小的。”
皇帝掀翻桌案,劈里啪啦一顿慑人的响声,可连他的妻子都吓不住。
那也是有母家撑腰的贵女。
皇帝的寿宴,就这样丑陋地落幕。
过去他可以靠折磨孙惟发泄,但因为你的要?求,司马煦已将孙惟假死送离建康。皇帝没有自?己的亲信,无法将人抓回,孙惟此刻已彻底自?由?了。
司马煦头上缠了白布,透出?一层血色,伤口不深,已用金疮药敷治。离开宫中,他便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状态,像是什么都进不了他的心,你称之为“超厚脸皮”模式。
“殿下?,疼不疼?”
“你给我吹就不疼。”
有这么强大的心理作用吗?
你给他吹吹,问:“你母妃说你很怕疼,是真的吗?”
“不是,演的。”
你用手压他的伤口,转瞬之间,他额头便浮出?冷汗,额头有筋凸出?来。
“你嘴里好?多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