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已经昭示了一切。
邹氏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娄邕威面露尴尬,他也没料到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不愿在端王府继续丢人现眼,他急忙找个台阶下,说道:“别害怕,父亲带你去请医生。夫人,我们先告辞,你留下安抚一下奉晖。”
话音刚落,娄邕威便带着娄哲杰匆匆离去,留下邹氏一人愣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
邹氏的脚步凝固在当场,脸色尴尬而僵硬,芙庾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哦,娄夫人,难道你还打算留下来继续教训我们家的二公子不成?”
邹氏语塞,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并非如此,我……能否请奉晖出来一见?我有话想要告诉他。”
芙庾轻蔑地挑了挑眉:“我们二公子的性格,娄夫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邹氏无言以对,面色更加苍白。
芙庾微微一欠身,客气中带着冷漠:“娄夫人,慢走。”
言罢,芙庾转身,身影在走廊中渐渐远去。
邹氏在会客厅中愣了几秒钟,那群丫环的目光如针扎般让她颜面扫地,她不禁尴尬至极,匆匆逃离了那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与此同时,顾芩澜回到后院,便见一名小厮慌慌张张地向她跑来:“夫人,您快去看看二公子吧,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正在摔东西呢。”
顾芩澜眉头紧蹙,立刻带着下人急匆匆地赶往郑奉晖的居所。
郑奉晖情绪崩溃,将自己封闭在屋内,泪水与物品一同破碎,丫环小厮们畏惧不已,只能在走廊上畏缩。
见到顾芩澜的到来,下人们赶紧趋前请安。
顾芩澜挥手示意不必多礼,转头对红叶吩咐道:“把门踢开。”
红叶得令,立刻迈步上前,一脚将门板踢飞。
郑奉晖手中正高举一只精美的花瓶,准备将它摔向地面。
顾芩澜语气平静地说:“摔吧,这屋中的物品都是你的,郑家如今已家财耗尽,摔了也无力再买,你就不用再费心。”
经历了今日的事件,郑奉晖对顾芩澜的敌意已有所缓解。
尽管他的脸色仍旧难看,但他没有继续摔东西,而是将花瓶轻轻放下,转身躲进内室。
顾芩澜缓缓跟进,看到郑奉晖抱着花瓶躺在床上,泪流满面,她不禁轻笑一声:“就这么一点承受能力?”
郑奉晖心烦意乱,将花瓶随手扔在一旁,拉起被子蒙住头。
顾芩澜轻声安慰:“今日你所受的委屈,的确令人同情,但也不必如此沮丧。”
郑奉晖低声抱怨:“你说得倒轻松!我怎能不难过,那是我亲娘啊!她竟然帮着娄哲杰那混账来欺负我!”
顾芩澜平静地分析:“你娘不信任自己的儿子,反而去维护别人的孩子,这确实令人费解。她一贯缺乏理智,难道你还没有适应吗?”
郑奉晖愣住了。
顾芩澜接着说:“娄哲杰煸风点火,让你娘来教训你,他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看到你与你娘反目成仇?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正中了他的下怀吗?”
郑奉昀猛地掀开温暖的被褥,一个鲤鱼打挺跃然起床,神情中透露着恍然大悟,“你说的似乎不无道理。”
顾芩澜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轻轻摇头:“看看你,今日之事,你其实并未吃什么亏。若是你能在与令堂的会面中,多展现出一些亲昵之情,顺势再将娄哲杰的所作所为揭露一二,让他的伪善面具当场被扯下。试想,娄哲杰之父为了不得罪我们郑家,他会如何严厉地惩处他?”
郑奉昀听罢,双目瞪得溜圆,一拍大腿,满脸懊悔:“哎呀,我怎么就忽视了这一点呢?现在派人去追,是否还来得及?”
顾芩澜瞥了他一眼,语带责备:“人都已经远去八百里之遥,追之莫及了。下次,可得聪明一些!”
言罢,顾芩澜转身便欲离去:“你损坏的物件,叫下人记在账上,日后再从你的月例银子里逐渐扣除。直至扣清为止。”
郑奉昀登时愣住,面露愕然:“那我拿什么开销?”
顾芩澜语气坚定:“没有了就别花,反正端王府也不是让你饿肚子的地方。”
她心中暗下决心,这个动辄摔东西的恶习,是非得让他痛改前非不可!
第79章 再见表哥
顾芩澜的身影方才消失在门槛之外,郑怀虞便紧随其后跨入了郑奉昀的书房。只见仆人们正忙碌着清理室内散落的一碎片,她便迂回曲折地绕进了内室。
她原本预料会在屋内看到郑奉昀情绪失控的情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像没事人一样,手持短剑在屋内轻盈地舞动。
若非他那略微泛红的眼睛泄漏了端倪,简直无法察觉他不久前曾痛哭失声。
郑怀虞惊讶地询问:“你已恢复了平静?”
郑奉昀轻哼一声,回答道:“区区小事,我岂会放在心上。”
郑怀虞心中却感到不妥,她对弟弟的性情了如指掌,他最是难以忍受任何不公平的待遇。今日之事显然是郑奉昀遭受了极大的不公,按他的性格,应该早已愤怒至极,甚至可能将屋顶掀翻。
然而此刻,他为何如此平静?
郑怀虞心中忽然一动,问道:“那个商户之女对你说了些什么?”
郑奉昀眉头微蹙:“姐姐,她毕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室,你即便不愿称呼她为母,也不该如此不敬。”
郑怀虞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他:“你有些不对劲!告诉我,她对你施了什么迷惑之术?竟然让你为她辩护?别忘了,你的立场何在!”
郑奉昀显得有些焦躁,解释道:“姐姐,我觉得她并非恶意之人。你不必总是疑神疑鬼。”
郑怀虞冷笑一声:“非恶意之人?你有什么根据认为她心地善良?若她真是善良,端王府怎会落入她的掌控?我告诉你,我们的生父已经离世,如今我们已过继给叔。虽然你名义上是郑家的孙,但你并非三叔的亲生骨肉。一旦他们有了亲生之子,你这个过继来的儿子又能算得上什么呢?你忘了母亲生前是如何告诫我们的吗?你可不要糊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