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溪云上下打量他一下,确定他的状态已经?有了?好转,这一趟总算没白?来,这才放心道:“有很?多事不足为外人倒也, 但是憋也是万万不能憋的, 于是只?能找包容万物的大自然倾诉了?。”
她蓦地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这些事自然是谁也说不得,可心里的事越来越多, 总有一天也会?把她压垮。她便常常来此,一坐就是一天。
这棵树已经?活了?上百年,说不定还?能再活上这么久,他见多识广,许溪云的烦恼,他一定能理解。
不过这些倒也是没有必要跟程砚说,她弯了?嘴角,“这是我的小秘诀,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怎么样,有用吧?”
轻快的语气里带着小自得,说话时头还?微微向两侧摇着,惹人发笑。
程砚这一晚果真放松了?不少?,这会?儿只?觉浑身?舒坦,像让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感觉血液精气神都在体内肆意穿梭,畅通无?阻。
“对了?!”
许溪云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噌地起身?,煞有其事,“还?忘了?一个重要的!”
“若是这样你也觉得不够,那便光着脚踩在这泥土上,与这自然直接接触,事半功倍!”
说着,她便去伸手?去脱自己的棉靴。
程砚一惊,一句万万使不得还?在嗓子里,刚扶着树干站起来要去阻止,那人已经?利落地将两只?鞋都抛在了?一旁。
许溪云嘿嘿笑着,“太冷了?,足衣就不脱了?算了?。”
说着,便跑去那树根附近踩了?一圈。
见她如此,程砚霎时沉了?脸,三两步上前将她捞了?回来,按在方才两人坐着的位置坐着。
许溪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胳膊被?人一把拽住,接着便被?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待胳膊上的力卸去,她才下意识抬头看向程砚的冷脸。
这人好生莫名其妙,刚刚不是好些了?吗?怎地又突然生气了??
她正?欲开?口问,却见对面那人也坐了?下来,紧接着,便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一双宽大的手?扣住,往那人怀里带。
她没穿冬靴,脚上如今只?有一双薄薄的足衣。
那人的手?倒是温暖的,将她细细的脚踝握了?个严实,可陌生的触觉不免也令许溪云心头一跳,她何曾与男子如此接触过!
许溪云忍不住惊呼出声,刚想出声质问,却瞥见那人的臭脸,周遭的气压都低了?几度,只?得费了?些劲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程砚面无?表情地将许溪云的双脚揽在怀里,解开?自己的披风一层一层地裹住,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就这一会?儿功夫,袜底也已经?湿透了?。
程砚手?上动作没停,却是眼含愠色,说话也冷了?几分“寒冬腊月,雪都还?未化尽,你也敢脱了?鞋踩在这地上?!”
许溪云被?他一嗓子斥得怔住,委屈地缩缩脖子,瘪嘴道:“人家只?是想给你演示一下...”大约也觉得自己此举确实不太过脑子,说着说着声音反而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如蚊蝇一般的哼哼声。
程砚收回目光,隔着披风又试探了?下足底,触手?依旧冰凉,甚至水迹也已经?有了?洇透披风的迹象。
可到?底是闺阁女子,他再怎么着也不能去脱人鞋袜。
足衣已湿,鞋也自然是不能再穿。
他看了?眼还?在一旁撇嘴委屈着的许溪云,起身?将她的靴拾回,塞到?她手?里交代:“拿好。”
许溪云乖乖接过,虽不知?他要作甚,但刚刚脚被?那人包着,没有风透进来,的确凉意不如之前。
程砚又将披风在许溪云小腿处裹了?裹,又用系带打了?个结,确保四面不会?透风,这才弯腰,将许溪云打横抱起。
蓦地腾空,许溪云没忍住轻叫出声,双手?也下意识地揪紧了?程砚的领口,攥得牢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便会?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
“其实不必如此...”她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试图挣扎着从那人怀里下来。
“湿了?也没事,回去换了?就好了?。”
可换来的却是那人在她腰间的手?臂又一收紧,她的脸被?迫紧贴着他的胸口,只?听他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静呆着别动。”
说话时,她甚至能感觉到?程砚胸腔的微微震动,带着擂鼓般的心跳。
她索性也不再挣扎,将头深深埋起来,还?不忘抱紧了?自己怀中的棉靴。
此处离程砚的宅子不远,可毕竟是多加了?一个人的重量。许溪云只?感觉程砚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走到?最后两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汗。
好在今日并没有人提前得知?程砚要来的消息,整个宅子都仿佛在黑夜里沉睡着,也没人见到?他们?这幅模样。
进了?房间,程砚将许溪云放在塌上,又转身?去唤了?侍女来添热水,这才微微顺过来气,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屋内灯光亮着,方才在外面看不清,此时才发现许溪云的脸颊泛着红,也不知?是不是热的。
在黑暗里,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眼前明亮起来,感官无?限放大,再想起刚刚的举措,显然是亲密得有些不合适了?。
程砚脸一烫,连忙移开?眼神,不自然地交代着:
“快把湿的鞋袜脱了?,等下用热水多浸着,女孩子的足底最易着凉,若是落了?病根可不好了?。”
许溪云本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这话听得只?想笑,这病根哪是这么容易就落下的,要知?道自己在现代时,冬天连秋裤都不穿呢!
面前的程砚一本正?经?的训诫着,倒是和他平时的形象不符,不过她竟还?觉得有些莫名可爱。
程砚见她脸上漾起的促狭笑意,只?觉更囧了?,慌乱间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合适。适逢此时丫鬟来送热水,随意讨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他的背影可称得上的落荒而逃,看得丫鬟也纳闷,她虽与王爷见得不多,可也从不曾见他如此失态。
再看许溪云,已经?扑倒在床铺上笑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