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不像是装的。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一句像样的人话。

思索片刻，宋荔还是决定相信他。

完成连接的一瞬，全息投影在室内投射出一个高挑青年的影像，模样斯文，戴着副眼镜，白衣白裤白拖鞋，跟在实验室的显示屏上看见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青年说：“您好，宋小姐，我叫周文远。”

说完，他朝宋荔伸出手。

宋荔微微一怔，跟他虚握了一下，觉得他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在记忆里仔细搜索一番，她突然想起来了。

沈瑾跟她提过“周文远”这个名字！

按照沈瑾的说法，他是和阿斯蒙一起提出允许非军事化义体改造的科研院院长，在阿斯蒙因犯反联邦罪逃亡的期间失踪了。

周文远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打量了一下周围，说：“我们还在正泽的地盘？看来你把我藏得很好，他们都没找到盒子在哪。”

宋荔终于意识到他话中的不对劲。

他说的是“把我藏得很好”。

“你就住在这个盒子里？”她感觉这个问题很荒唐，“你的身体呢？”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周文远说，“如果我要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可能要从神经科学和信号学说起，但简而言之，我的身体已经死亡，但是我的思维留在这个盒子里。你所拿着的盒子是一个非常精密的计算机，开机状态下，它会模拟我的大脑进行运转。”

宋荔有将近半分钟没说话。

等她消化完周文远那句话的信息量后，她问：“你连脑子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认为自己活着？”

“这也是个很好的问题，同时涉及哲学和生物学的领域，简单来说，我的记忆和思维始终具有合理的连续性。”

“所以说，只要我将这个盒子捏碎，你就死了。”宋荔冷静地判断。

“呃……这的确可以被理解为是我目前的身体。”

“如果有人黑进这个计算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修改掉你的模拟大脑结构，你还会以为你还像以前一样活着。”宋荔凭借直觉继续质疑。

这回轮到周文远沉默了。

尽管他并不打算详细解释为什么她质疑的情况不会在他身上发生，但他打心眼里觉得，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孩子是叶明的女儿，但她说的话的确和当年叶明在某一次对他的批评一模一样。

二更完毕！今天的小故事会晚一点放上推，大概在十二点前（比心

谢谢大家投放的珠珠，很快会继续加更的。另外看到有提议林安甚至陆斗上桌的，倒是可以搞个小番外或者if线

第045章 | 0045 拙园、午餐与猜忌

临时府邸里，二楼黑压压的，只有房门紧闭的书房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

陈知衡坐在书桌后的皮椅里抽烟，面前的通讯仪接通连线，林安的声音从通讯仪中传出。

“她没有回来？”

“嗯。”陈知衡把烟按灭，问：“你确定情报线没有问题？”

宋荔这次行动的情报，是林安根据陈知衡送去的血液样本分析得到的药物成分结果，最终追踪到正泽集团在第六区的医药实验室。

“我的情报线出错的可能性不大。”林安说完，顿了顿，随后道：“但是，如果E01秘密提案本身与我们所预料的不符，确实可能出现意外情况。”

按照联邦已知的医疗水平和实验机制，这种对人体机能具有惊人提升能力的药物，需要经过至少五十年才有可能完成试验阶段的研发，而阿斯蒙手上的药物却已经十分成熟。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手上存在一个超乎想象的先进计算机，可以精准模拟医疗实验，在短时间内进行大量计算并且得到正确的药剂方案。

将一切线索进行推导，最终指向E01秘密提案。

陈知衡所知道的E01秘密提案内容，一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从科学层面讨论实现人类完全义体化的可行性。第二个部分，是在前者的基础上，讨论实现去人体化的可行性。

这个方案除了提出理论论证外，还设计了详细的实验方案，被当时的科研院院长周文远秘密呈递至叶明总统处。

当晚，叶明总统紧急联络他，提及这个议案，他当时与叶明对这个议案有相同的判断极度危险。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时候，当时的情报局局长松山井已经被埃沃尔买通，这通电话被埃沃尔窃听。那晚通话之后，首都星的局势很快变得极其混乱。

如林安所说，如果E01秘密提案确实发生了某种变动比如周文远其实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启了实验，那一切都将远远超乎掌控。

一时间，房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将近半分钟，陈知衡突然问：“颂雅跟我说，你问起了小荔的情况。”

“是。”通讯仪那边的林安说，“颂雅告诉我，她被阿斯蒙带走了五天……您没有向我提过这件事情。”

“我们需要阿斯蒙为她重新组装义体，摆脱军部的追踪。否则她在这次任务里仍然无法自如行动。”陈知衡声音平静，“不向你提起，是因为知道你会为难。”

舍不得却不得不做，对于决策者的心智也是一种折磨。

那边安静了很久，才重新响起林安的声音：“您在做这个决定时，是否感到为难？”

陈知衡没有说话。

“我同样不明白，您为什么在她回来后，还要用那样的方式令她服从。对您而言，她已经完全成为工具了吗？”林安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陈知衡没有恼怒，也没有回应，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我记得你明天还有公开演讲，早点休息吧。”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