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船上,乔白尧看到有快艇两面夹击,慌了神,抽出手枪顶住梁闻生的下巴,抓着无线电怒喝道:“让你的船停下来!快点!不许靠近我们!”

梁旬易让两艘艇停住,在三十米外的地方绕着小船环游。高绪如站在1号艇上,旁边有个人举着录像机拍摄小船的近景。等包围圈布置完毕,高绪如接手了谈判:“别紧张,伙计,我们是来找梁闻生的,不是你。”

乔白尧没有听出高绪如的声音:“你他妈又是谁?”

“我是谈判官,你可以叫我‘剑鱼’。”高绪如按住对讲机,“我只想和你们好好商量。”

“如果你们想把人带回去,就得赔偿我的损失。我要六千万,你别想砍价,不然我就砍他身上的肉。”

快艇每绕一圈就悄悄缩短与船的距离,冰凉的水雾扑洒到高绪如脸上,他盯着在强光灯照射下的小船,知道当务之急是安抚对方的情绪:“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我们会想办法的,别担心拿不到这笔钱。但在此之前先让我确认人质是否还活着,你能把他带到船舱外面来露个面吗?”

“他们把我们当小孩耍。”公牛喘着粗气说,又把枪口往梁闻生的脖子顶了顶,“谁都知道梁旬易一分钱都不可能出。”

舵手咬着牙啐了一口:“这是个圈套!”

“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乔白尧望着窗外,用手枪示意公牛,“他们要见人质,把他头套摘了,带出去!”

公牛扯掉梁闻生头上的黑布套,骤然袭来的强光刺痛了梁闻生的双眼。公牛用枪胁迫着他走向舱门,海蛇在旁边拧开锁,湿冷的寒风顿时从门外涌灌进来,吹透了梁闻生单薄的衣裤。公牛躲在后面,把男孩推出船舱,枪口死死顶住他的脑袋。梁闻生踉跄着踏出舱门,踩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含泪的双眼迷惘地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景象。

“中心,人质出来了,一名匪徒挟持着他。第三个目标出现了,正在获取面部影像。”

瞧见船上出现的身影后,所有人都憋住了气,拍录像的人立马将镜头拉近,梁闻生惶恐无助的神态清晰地出现在了战控中心的屏幕里,梁旬易把手罩在嘴上,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高绪如忙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心中一阵绞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似的。快艇在正对着船首的位置停下来,高绪如扶着舷,对梁闻生举起一条手臂以作记认。

第75章 无畏之心

快艇随着波浪忽上忽下地颠动,横亘在河面上的冷雾遮蔽了高绪如的视线。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立在船头的梁闻生,拿起无线电放在嘴边,尽量让声音都收进声筒里:“很好,17号船,我们看到人质了。我和你们相隔太远,河上雾很大,我们无法看清人质现在的状态。为了更好地交易,我现在要朝你们靠近,以便确认人质是否健康。”

公牛把梁闻生拖回船舱,舱门又一次关闭了。乔白尧一手持枪顶着梁闻生胸口,一手拿起对讲机喊话:“不许靠近,否则我就对他开枪了!离我们远点,如果想要他没事,就让你们的人退到南岸两公里外的地方去!”

“17号船,你们没有选择。你们不能再前进了,必须投降。我和你都希望事情能和平解决,你们一意孤行并不能改变任何局面。让我们靠近小船和人质对话,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请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们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冲动易怒的公牛仰起脖子透过窗户张望,哆嗦着脸上的横肉,“做些什么,老大,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几个手下用萨梅什卡语叫骂着,怂恿乔白尧杀掉梁闻生。乔白尧鼓起腮帮,转动着眼珠聆听船舱外来来去去的呼啸声,直升机的轰隆声无端加剧了他心中的焦躁和恐惧。他汗流浃背,肤色发红,皮下绽出青筋。舷窗上布满雾潞,仿佛每颗水滴都在发光,刺得人头昏眼花、不辨东西。而这片强光外又是全维加里最深的茫茫黑夜,目力仅达几米,他们就像被扔进了一个滚动的灯箱中。

就在双方僵持时,两名蛙人潜游到小船尾部,悄悄冒出头来,贴着船舷游过去,迅速将一个窃听装置安装在了船舱外部。事毕,两人重新潜入水下游回2号艇上。战控中心的监听设备开始接收窃听器录到的声音,他们听到匪徒在叫嚣着要杀人质,这是个令人不安的信号。船上的强盗不同于勒索赎金的那拨人,他们目无法纪、无所牵挂,威胁撕票绝非一时兴起,也不是在虚张声势。

1号艇始终在强光灯和旋桨噪音掩护下活动,不露声色地逼近小船。夜色漆黑,高绪如料定船上的人根本没法察觉有人接近。见对方没有回应,高绪如继续游说:“我知道你们都有独特的生存智慧,想必如今也能做出明智的选择。若要硬碰硬,你们不会得逞的。我们愿意和你们谈判,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受了伤,我们也乐意提供医疗救助。”

海蛇扒在舱门的小窗后面,恶狠狠地眯着眼瞭望远处的烟雾腾腾的河道:“我不信他们,这些人肯定在搞鬼,只要我们一开门,他们就会把我们全部射杀!还不如直接把这小鬼处死,就是这个祸星招来了一切!”

说完,愤怒让他失彻底去了理智,他踅过身扑向梁闻生,双手拽起男孩的衣领,扯来拴门的麻绳绕在他脖子上,嘴里咒骂着要勒死他。梁闻生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抓住绕在脖颈上的绳索拼命踢踹擒住自己的人。船舱里一片狼藉,舵手骇得呆若木鸡,跺着脚催促乔白尧快去阻止暴行。乔白尧冷眼旁观了一阵,等海蛇举起拳头要砸向梁闻生时,他才冲上去抱住海蛇把他掀开:“不能杀他,混蛋!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了他我们都得死!”

“你还帮着他!”海蛇往老大 脸上挥了一拳,“难道你想蹲维加里的监狱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乔白尧第一次这样被手下忤逆,立时大动肝火,怒不可遏地咆哮着回击了他。两人厮打起来,小船摇晃得更加厉害,趴在岸上观察点静待时机的狙击手报告说:“船舱里好像发生了斗殴,我们失去了瞄准目标。”

船上的争斗以乔白尧往海蛇膝盖上打了一枪而告终,蜷缩在座椅下的梁闻生被枪声吓得发起了抖,小声啜泣着,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无望。这一声枪响让所有人都大为震骇,直升机驾驶员把手指按在了机炮的开火键上,梁旬易夺过话筒:“是谁开的枪,舟艇小组,是谁开的枪?”

“枪声从船舱里传来,不知道人质是否受伤!”

“调停组,把镜头转到3号位。”

“17号船,我们听到有人开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17号船,如果你们伤害人质,交易就取消,明白吗?如果你们伤害人质,交易就取消!”

扬声器里不断发来呼叫,乔白尧照着海蛇的胸窝踹了一脚,回头气喘吁吁地拽出座椅下面的梁闻生,把他按在舱壁上,举着手枪顶住他的额头,从公牛手里接过对讲机:“这只是个意外,是个意外,你儿子好得很,他没事。”

“我要和他说话。”

“我说了他一点事都没有!”

“我要听他自己说,否则我们就当人质死了,然后让直升机扫烂你们的船。”

乔白尧淌着汗,低头看着梁闻生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把对讲机递到梁闻生嘴边:“讲两句。”

梁闻生又惊又骇地瞥了眼海蛇腿上血流如注的弹孔,哭着说:“这里一团糟,他们在打架......他用枪指着我的头......”

发颤的嗓音让梁旬易几乎心碎,他抹掉泪,撑住额头:“你受伤了吗?”

“他们用绳子勒我脖子。”

乔白尧把对讲机收了回来:“听到了吧,他一点事都没有。现在让直升机飞走!听见了吗?让直升机快他妈滚开!”

“我们不能容忍你继续这样下去,你的行为会让局势失控,会令你的同伴都处于危险之中。你们时间不多了,边境巡逻队还有8分钟就会赶到这里。”高绪如撑着船舷大声应答,在波浪推动下,快艇与小船的距离缩减了一半,“17号船,我现在来和你们谈钱,再说一次,我是来谈钱的。”

这时飞机上的探照灯的光圈转动了一下,乔白尧像是突然受了刺激,暴怒地拖拽着梁闻生把他带去舱门前。公牛打开门,乔白尧推搡着梁闻生钻出船舱,拿枪对准他的太阳穴,抬起头扯开嗓子放话:“我说让直升机开走!不然我就杀了他,我现在就杀了他!”

霍燕青看着晃动的录像画面陈述现状:“乔白尧带着人质出现了,他来回挥舞着枪,喊着要直升机离开。”

“狙击守望组,你们瞄准了几个目标?”

“三个。还有一个始终不露面,必须得让他尽快现身。”

“快点走开,别挡路!我要开枪了,打死他一了百了!”乔白尧望向天空,灯光把他的脸色照得惨白。他高高举起手臂,一边喊话一边连续扣动板机开枪示威。枪声把河面都激得颤抖起来,事态急转直下,局势僵上加僵,双方陷入胶着。

看到闪烁的枪火后,梁旬易觉得有双冰凉利爪扼住了自己的咽喉,手中的话筒险些脱落了:“雷鸟-A,关闭探照灯,飞远点。舟艇小组拦截他们,不能让船登陆北岸,不能让冲突升级。”

灯光霎时熄灭了,直升机侧斜着飞离了小船,悬在更高处盘旋。河上的水雾消散了些,风浪也趋于平静,小船稳稳地浮在水面上,舵手立即掉过了船头,却发现前路已被荷枪实弹的硬壳充气艇断开,高绪如拿着扩音喇叭喊话道:“我是来和你们谈钱的!冷静,冷静,我没有带武器,只要你们不伤害人质,我们就不会开火。事情很好解决,我的朋友,你们释放人质,我们给你钞票和豁免权,就这样。”

接着高绪如又按照平板上发来的情报念出乔白尧的账户号码,下了一剂猛药:“这是你的海外银行户头对吧?我们愿意往里面转账。为表诚意,我们先汇了一千万进去,我可以给你看汇款记录。”

2号艇上队友将便携电脑举起来给乔白尧看,高绪如反复申明立场,扩音喇叭的功率像是有100万瓦,拿着它就像拿着一台开足马力的火车头。钞票和豁免权的诱惑力战胜了恐惧,乔白尧动摇了,他犹豫半晌后同意汽艇靠近。2号艇谨慎地向小船开去,1号艇跟在后面。乔白尧抓着梁闻生警惕地往后退去,把公牛喊了出来,这一举动给岸上的狙击手减轻了不少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