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背影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萧索。

直到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传来,客厅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眼眶微红的狼狈痕迹。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喂,你怎么还不走?”江晏辞毫不客气地对着还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那里的霍苍岩翻了个白眼,语气充满了驱逐的意味。

霍苍岩根本不理他,只是固执地、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眼巴巴地望着温晚,那眼神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晚晚,我……”他试图再次靠近。

“晚晚也是你叫的?!”萧烬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冷笑一声,拳头带着风声就要挥过去。

这不知进退的家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霍苍岩,”温晚清亮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定夺力量,“你先住下吧。”

萧烬挥到一半的拳头硬生生顿在半空中,他侧头看了一眼温晚,虽然满脸写着不爽快,但终究还是缓缓放下了手臂,只是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着强烈的不满。

老婆大人发话了,他再憋屈也得忍着。

江晏辞撇了撇嘴,虽然心里老大不乐意,但也不敢公然违逆温晚的决定,只好把一肚子闷气撒在沙发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坐回去,抱着手臂,气鼓鼓地别过脸。

客厅里的气氛依旧微妙而紧绷。

温晚的目光终于落在一进门就被她刻意忽略、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沈执身上。

从她坐到他旁边开始,他就保持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低压。

温晚的心绪莫名地有些纷乱,甚至带着点她自己都理不清的逃避。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破了客厅里复杂的平衡:“沈执,你跟我上楼。”

说完,她没有再看任何人,径直转身走向楼梯。

沈执在她身后无声地站起,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步伐沉稳却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压迫感,紧随其后。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留下客厅里几个男人各怀心思,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和未解的谜团。

第95章 被爱会疯狂长出血肉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温晚还未来得及转身,一股熟悉的气息便从背后笼罩下来。

沈执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牢牢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

“老婆,我错了……” 沈执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颈窝。

他依恋地、近乎贪婪地用脸颊蹭着她光滑的肌肤,动作笨拙又带着讨好的意味这招是他硬着头皮从江晏辞那儿“取经”学来的,江晏辞那句“哄老婆就得彻底不要脸皮”言犹在耳。

“我不该乱吃醋,更不该冲你发脾气……我只是……只是太爱你了,爱得昏了头。” 每一个字都像浸满了沉甸甸的懊悔和不安。

“你不用道歉。” 温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清冷。

话音刚落,她纤细却坚定的手指便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将沈执紧紧箍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掰开、扯离。

她转过身,目光直直地撞进沈执那双写满了痛楚和惶恐的眼底。

那张平日里俊朗强势的脸,此刻只剩下被失落和害怕揉碎了的伤心。

温晚的心像被针尖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但她强迫自己迎视着他。

“沈执,你的情绪都是正常的反应,不需要向我道歉。”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吐出积压在胸口的重负,“是我之前没想明白。现在,我把选择权交还给你,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却也透着一丝自厌,“我承认我自私,过去都是你们在迁就我,现在,轮到你来决定。我给不了你……那种唯一、独占的爱情。”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人就这样在门后对视着,无声的电流在目光交汇处噼啪作响。

温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耳膜,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我愿意。”

沈执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死寂。

温晚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几乎能感觉到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但巨大的不真实感和随之而来的愧疚又迅速将她淹没。

“……你想好了吗?” 她几乎是在祈求般地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真的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

“我想好了。” 沈执打断她,眼神里的悲伤渐渐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取代。

他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距离,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令人心碎的妥协,“我承认,我之前像疯了一样想独占你,想让你只看我,只属于我……可这次的事像一盆冷水,把我浇醒了。相比起独占你,”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更深的渴望,“我更想要你开心。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我就……就满足了。” 话音落下,他微微俯身,一个饱含着虔诚和无限怜惜的轻吻,羽毛般落在了温晚光洁的额头上。

“我不值得……” 温晚的声音哽住了,听着他这种近乎卑微的、将自己低到尘埃里的恳求语气,巨大的心疼和酸楚瞬间将她淹没,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样委屈自己?”

“你值得!” 沈执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猛地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双臂收拢的力度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成为他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值得,老婆。” 他的声音闷闷地响在她耳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最深沉的告白,“从前,我觉得活着的意义,就是踩着所有人的肩膀,爬到金字塔最顶端,打造一个只属于我的、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我以为那就是全部。”

他微微松开一点,低头深深凝视着她盈满水光的眼睛,一字一句,重若千钧:“可现在,我找到了真正的意义是你。温晚,我说不清为什么,但只有在你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你发呆,哪怕什么都不做……我才感觉自己不是冰冷的机器,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真真切切活着的人。”

温晚的心被狠狠攥紧了。

她太清楚沈执的过去那个在家族倾轧中如履薄冰、伤痕累累的少年,是如何在豺狼环伺中单枪匹马,用血与汗拼杀出如今这片天空的。

他的世界曾经只有弱肉强食的冰冷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