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敢这么侮辱她!”霍苍岩听到这句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积压的怒火和对顾凛的恨意再也无法遏制。

他怒吼一声,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越过温晚,狠狠一拳再次砸在顾凛脸上!

“砰!”

这一拳又狠又准,顾凛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边,脸上迅速红肿起来。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还手,甚至没有感到多少疼痛。

巨大的麻木感笼罩了他,温晚那句“离不开男人”和霍苍岩拼死维护的姿态,在他脑海里反复冲撞、轰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脱开霍苍岩的钳制,也不知道是怎么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挪出那个让他窒息的空间。

走廊的光线刺得他眼睛发疼,他只知道,身后那扇门关上的瞬间,他和温晚之间……真的完了。

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再也无法拼凑。

“砰。”

房门在顾凛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那个混乱的世界。

温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慢慢转过身。

她的目光落在霍苍岩身上他脸上带着新鲜的伤,嘴角破裂,正紧张又担忧地望着她,眼神里有着尚未平息的怒火和深深的后怕。

房间里弥漫着死寂。

温晚的声音有些飘忽,带着一种筋疲力尽后的空洞:“霍苍岩,你之前说的……其实也没错。”

她顿了顿,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我是有不少男人。如果你介意……”她抬起眼,直视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我们的‘合作’,随时可以终止。我不勉强。”

霍苍岩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想起自己之前那些口不择言的混账话,巨大的悔恨瞬间淹没了他。“不!不是的!”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不由分说地将温晚用力抱进怀里,双臂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带着急切的颤抖和浓浓的懊悔,“对不起!温晚,对不起!我之前也混蛋,……我该死!我混蛋!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侮辱自己”

温晚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硬着,没有回应,也没有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找回了一点力气,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哽咽:“霍苍岩……你说实话。如果……如果那天晚上,我们没有……没有亲密接触……你是不是……也会像顾凛一样……觉得我……人尽可夫?”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霍苍岩的心脏最深处。

剧烈的痛楚让他瞬间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驱散她话语中那彻骨的寒意和绝望的假设。

“不是!绝对不是!”他急切地、几乎是吼着回答,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温晚你听着!就算……就算你不是第一次,就算你真的有很多男人……那又怎么样?那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我喜欢你!我他妈是真的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可能是见你第一眼,你那么美,也可能是那晚,即使那么害怕,你也会拼命反抗,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温晚!是站在我面前这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会哭会笑会发脾气的你!听懂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保留的、近乎咆哮的表白,如同惊雷在温晚耳边炸响。

她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她下意识地、猛地一把推开霍苍岩,力道之大让他都踉跄了一下。

她不敢看他灼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的眼神,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就冲进了身后的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霍苍岩被推得后退一步,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满腔的炽热告白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他下意识地追上前一步,手已经抬起想要敲门:“温晚……”

门内,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低吼,像受伤小兽最后的呜咽:“别进来!让我自己……静一静!”

那只抬起的手,终究是无力地、缓缓地垂落了下来。

霍苍岩僵立在门外,听着门内隐约传来极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冰冷的地砖紧贴着温晚的肌肤,寒意像无数根细针,穿透薄薄的衣料,刺入骨髓。她需要这份尖锐的清醒,用它来对抗脑中翻搅的混乱与沉重。

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一个知晓命运脉络的身份,此刻却像一副沉重的枷锁,而非光环。

顾凛那尖锐的指责言犹在耳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鞭子,抽打在她心上。

他说得对,她无法反驳,这份清醒,带着自毁般的痛楚。

那些男人,与她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他们捧到她面前的,是炽热到足以灼伤灵魂的爱意。

可她呢?她像个贪婪又怯懦的乞丐,在情感的盛宴前徘徊,既无法坦然接受任何一份完整的深情,又无法决绝地彻底推开。

这对他们,何其不公!她连一个像样的承诺都给不了,怎么能独享他们这么热烈的爱意。

巨大的无力感将她淹没。

他们是站在云端的天之骄子,背后是盘根错节的显赫家族。

共享一个女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足以引发惊涛骇浪的丑闻。

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的父母得知后会是如何的震怒。

还有霍苍岩……这个名字在心尖上滚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刚刚才向她坦白了心意,那滚烫的真诚几乎要将她融化。

她不能,绝不能再把他拖进这混乱的旋涡,让他也品尝他们正在承受的痛苦。

那太自私了。

泪水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