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没说话,只是闭着眼等待结果。
众人也就都不敢说话了。
张郎中进了西屋,很快就出来了,身后跟着脸色铁青,又不停涨红的顾行晖。
“禀老夫人,大少爷没事。”
几位长辈齐齐地松了口气。
“大少爷无事是真,可那茶水里被人下了浓浓的……”张郎中顿了下,似乎是顾及着还有几位未出阁的姑娘在场,不敢直言。
“无碍,你尽管说。”顾老夫人皱着眉头表情凝重,一副硬撑的模样。
“是,茶水里被人下了浓浓的催欲药,按照这分量,不必喝上一碗,只需一两口,便会引得人床欲蓬勃,满脑子只有男女情事,若几个时辰内不能纾解,便有爆体而亡之危,便是解了药,也会令人头脑发昏,恍惚不知万事啊!”
瞬间,松柏居正房内宛如劈下一道惊天巨雷,将各个主子震得眼前一黑,连感受过催欲香威力的顾书榆都心里一惊。
不用多说,两个丫鬟爬床的心思已经写的清清楚楚!
这是下了多少药,下了多大的决心!又是有多狠毒,竟在秋闱之际给自家公子下药,这不是存心害人考不了吗?!
第49章 都是三姑娘她给了奴婢银子
众人惊诧间,顾晚枝也跟着做了做表情,心里却在暗自庆幸。
她早与顾书芮商量好了说辞将府中众人引到这里来,又和大哥院里的唐荣对了消息,只等娇儿杏儿今晚行动,她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今日不好用针,她便特地调了防中药的香料给自己和顾书芮,就算到时候是用了催欲香,她也能保证自己和身边的陈氏不会中香。
好在,两个丫鬟被祖母亲手抓获,大哥也是安全无虞。
她虽有前世记忆,却不知道此药的药效竟然如此猛烈,幸好她和顾书芮联合起来提前替大哥揭发此事,否则大哥又要失了清白,失了秋闱之机!
顾书芮眼里泛着些泪光,“祖母,若是大哥今日真的吃了这药,别说秋闱了,恐怕身子也……”
顾家几个孩子都不小了,自然明白,这么烈的药性,恐怕身子也会受损。
“贱婢!贱婢!”顾老夫人还没说话,顾道堂就气的跺脚骂道。
就这一会的功夫,黄嬷嬷也带着人把松柏居其他的小厮带了过来。
唐荣和几个小厮睡在各处昏迷不醒的,直到进了堂屋才清醒几分。
顾道堂看着这场景,胸口闷得厉害,怒骂道:“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好好在主子跟前侍奉,倒是会偷奸耍滑!”
唐荣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伯爷息怒,不知为何,奴才们吃了晚饭就人事不省了,若非方才几位嬷嬷来寻,恐怕就一觉睡到天亮了!”
张郎中又验了验,大惊道:“老夫人,这几个小厮们是被人下了蒙汗药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又是催欲药,又是蒙汗药,这两个丫鬟到底是有多想爬床!
顾老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保持了多年的礼仪风范在这一刻瞬间崩塌,将泛着褐色斑痕的手往扶手上一拍:“来人,这两个贱婢既然这么想爬床,就灌了药扔到烟柳巷去!”
老夫人到底是掌家多年,气势犹在,一声震得满屋子都安静下来。
听到这话,西屋的娇儿杏儿都挣扎起来,塞嘴的抹布一经拿开,娇儿就发了疯似的大喊着:“老夫人!奴婢冤枉啊!”
但有这么多主子盯着,几个婆子哪里肯让她们说话,立刻就端起茶碗,不顾娇儿和杏儿的挣扎,把一整壶掺了药的茶水灌进了两人的肚子。
不出半个时辰,这两人就会因为药效而痛不欲生。
灌完了药,娇儿忽然发了疯似的挣脱婆子的手,撒泼喊道:“都是三姑娘她给了奴婢银子,奴婢才有钱去买药的,要怪就怪三姑娘!奴婢冤枉,冤枉”
婆子们面色惶惶,赶忙又堵了嘴。
顾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质疑的目光看向顾晚枝。
顾晚枝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陈氏身边,她早料到了,此刻便只是面露委屈的朝顾老夫人解释:“孙女确实给过两个丫鬟银子,却是为了……”
“三妹妹是为了让她们尽心做事,”沉默许久的顾行晖接过话头,“祖母,那日三妹妹来院里看我,听闻两个丫鬟还没拿到头月的月钱,便给了些赏钱,还叮嘱她们好好做事。祖母,此事与三妹妹绝无关系。三妹妹怎么会想到这两个丫鬟会用赏钱来做这种事呢?”
顾行晖有些失望,向来敬重的祖母竟听信谗言怀疑三妹妹,更失望的是嫡母竟将那样的两个丫鬟送进自己的院子,是不想他好好备考秋闱么……
有他作证,顾老夫人心里的疑虑便直接打消了,转而看向方氏:“老大媳妇,你现在来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氏腿一软,跪倒在顾老夫人面前。
“母亲,此事儿媳毫不知情,儿媳也不知道她们会做出此事!况且晖哥儿是相公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会害他呢?说不定、说不定是误会了!”
她抬头环顾一圈,顾道堂满脸怒意,顾书榆坐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两个人都没有想为她说话的意思,唯有顾书柳小脸儿煞白,想哭又不敢哭,想说话又不敢说话,刚想张口就被顾书榆一眼瞪了回去。
另一边,二房母女俩一脸委屈,也不知做给谁看,敢说今日的事与她们母女俩无关?
还有顾行晖,一见她看过来便偏过头去,似是不忍又似是不想看见她。
方氏捏紧了手,额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哼,掌家之权交给你,你就是这般待我顾家儿郎的?”顾老夫人怒气难消。
方氏摇着头,不停地思索着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祖母,”顾书芮拿帕子沾掉眼泪,柔声道:“我相信此事并非母亲所为。”
终于有个人相信自己,哪怕是平时最为厌恶的贱人高氏的女儿,也叫此刻的方氏觉得欣喜,“母亲,您看,我就说不是我!连芮姐儿都信我!”
顾道堂蹙眉,“芮姐儿,你不要胡说!此事除了这毒妇外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