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崩溃了,以为自己握住了希望,却没想这希望只是流沙,从他指间悄然流逝。

“啊啊啊不要关机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在?!!”他拼命按着手机开机键,疯了一般大喊大叫。

“嘘,别动得太厉害了呀,这样一下子就会掉下去了哦。”

忽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好像鬼魅一样掐住了胡凯飞的脖子,他浑身发冷,吓得上下牙齿不停磕碰打架。

后视镜里不知几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那个女服务生,她还穿着那件很丑的T恤,而上面的黄色笑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诡异可怖。

“你、你到底是谁……”

春月歪着脑袋,笑着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小敏啊。”

“不对、不对……你不是……”

“为什么我不是?”春月走到车子后方,反问他:“还是说,你只记得姓郭的那个小敏呀?”

胡凯飞顾不上前倾的车子了,他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车后的女人:“你和郭敏敏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呀,我只是挺看不惯你们给了人家希望,又亲手将人推入地狱的做法。”

春月拉了拉双手上的白手套,手往下扶住已经翘起了一定角度的汽车后底盘,嘿咻一声往上用力一抬,替车子的倾斜又添了一分外力。

车子看似纹丝不动,只有坐在车里的胡凯飞,才能感受到那几不可察的变化。

“刚刚手机一直打不通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好难受哦?”她咯咯声笑,好似暗夜女巫:“你也是没脑子,如果一开始就打110就好啦。”

说是这么说,春月怎么会让他有机会报警?

刚才胡凯飞的手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全在她的操控中,裤袋里的信号屏蔽器,能随时阻止他打出电话。

就算真让他打出了,窦任也会第一时间切断他的电话。

郭敏敏的新闻停留在四年前,这几年只有零星案例分析会提起这件事,但没有一则新闻提起过这三个未成年人如今的生活如何。

四五年前的新闻没有写得太过详细,为了要保护未成年人,不仅对三个殺人犯用了化名,案件的经过也是尽可能的一笔带过。

但没有窦任挖不出来的资料,他甚至找到了当年胡凯飞三人囚禁轮奸侮辱郭敏敏时拍下的视频。

三人以玩弄少女为乐,说只要她学狗爬和学狗叫,将地上的精液和烟灰都舔干净了,就放她走。

郭敏敏哭着按他们的要求做,可做完之后,又被三人拉扯着颈圈摁到床上。

是新一轮的噩梦。

类似的视频有好几段,暗网里有些性癖恶心的人专门收集这类视频,郭敏敏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春月怀疑,委托人许是因为看到了这批视频,才决定要以暴制暴。

因为熊霁山查到,委托人是卖了房子,还借了一笔钱,几乎是倾家荡产来找黑鲸解决这三个渣滓。

是得拥有多么大的仇恨,才能让人不顾一切的,只想讨回个心理安慰?

汽车的后车轮已经离了地,胡凯飞在车内大声哭骂吵闹,他整个人想往后座攀爬,但双脚好似踩在泥沼里不受自己控制。

越踩,越深。

越动,就越要被死神拉扯进深渊。

春月高举着手机,从上而下拍,将胡凯飞狰狞疯狂的表情记录下来。

“啊,忘了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哦。”

她笑得眉眼弯弯,好像那刚从乌云中露出尖角的月亮。

064 爆炸

汽车从悬崖坠下,像鱼罐头一样沿着崎岖不平的砂石山壁乒乒乓乓打着滚,玻璃破裂,车体散架,轮胎飞出。

春月眯眼盯着车子滚落山崖,最后停下时,车头砰一声着了地。

“该走了,等一下车子爆炸,就要来人了。”

春月回过头,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熊霁山点点头:“走吧。”

胡凯飞经常去的地方就那几个,春月会被带到哪里在今晚之前都是未知数,所以她同时出了好几个方案。

她让窦任报了假警和假消防,仔细计算过警察与消防出车的时间,将撤离的时间精确到秒。

凤鸣山这个地点的好处是下手容易,人烟稀少,一路来的监控也不密集,而且离小镇有一段距离,警察与消防来到现场需要一定的时间。

风险则是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必须在警察到场前处理好现场所有证据并及时撤离。

熊霁山今日没有开出租车,而是开了辆不显眼的无牌小面包车,这样子的面包车在镇上随处可见。

车门一拉开,窦任也在里面,坐最后一排,戴着眼镜,膝盖上放着电脑。

他只抬眸看了眼春月,很快低下头,继续检查这一路上的监控画面。

从春月被淋油漆那晚开始,他就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除了工作,私人时间里他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春月。

春月也没跟他打招呼,上车后坐在中排,拉上门。

车子很快往山下走,窦任发了条路线到熊霁山的手机,交代道:“走这一条路,我把路上监控都处理好了,也能避开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