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没安好心,还好我装醉,吃饭了吗,请你吃烧烤。”
谢然无语地看着她龇牙咧嘴地把高跟鞋一脱,脚后跟都磨出血。二人往烧烤摊一坐,谢然去给张真真买拖鞋,回来时见她正在和人打电话,正在就出柜问题和女朋友吵得焦头烂额。
谢然无意偷听,实在是张真真嗓门太大。
“大小姐!我妈去年光抢救室就进了三次,你让我怎么跟她出柜,每个人家里情况都不一样,你的爸妈接受了,不代表我的爸妈也能接受。”张真真一提到父母,就大动肝火,最后来了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随后挂了电话。
烧烤摊老板端着两瓶啤酒过来,谢然说还要开车,不能喝。
张真真一脸乏味道:“知道,就没给你点,两瓶都是我的。”群/23呤^陆9*239陆更多资源<
她随之叹口气,问谢然要了根烟,俩人大兄弟一样站在马路牙子上吞云吐雾,张真真突然道:“你会考虑跟你家里人出柜吗?”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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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想也不想一口否认,但也理解张真真这种心情。
她光是看见家人进抢救室就吓到不敢出柜,当年王雪新可是在谢然怀里断的气,流出的血把谢然半边衣服都给染红了。
如果当年的王雪新侥幸活下来,怕是她以后提出多离谱的要求谢然都会想办法答应。
“哎,有时候也想逼自己一把,想为了父母再让自己直回来,但是不行啊,就是受不了和异性有亲密接触,还是喜欢软和的妹子。孝道和自我,真是难以两全。”张真真一脸沧桑老道,突然想起身旁站着的谢然比自己更加大逆不道。
她好歹只是性取向为女,谢然可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地搞了亲生兄弟。
谁知下一刻,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谢然突然改口:“……也不一定。”
张真真一愣。
谢然皱着眉,一根吸完又点了一根,不情愿地承认道:“我弟最近好像,好像要早恋,也不算早恋吧……对方在追求他,我找人打听了,挺好一小孩儿,和他挺配,这你说要是以后真在一起了不得把我妈气死,得给她找个目标转移火力。”
他琢磨着,就算谢青寄不跟齐明在一起,按照他的性格也干不出把自己掰直了再去祸害女人这样的烂事。
让王雪新接受从小不让人省心的大儿子是Gay,总比告诉她大儿子祸害了最有出息的小儿子,兄弟俩在一起乱伦要好。
谢青寄的脾气可比自己倔多了。
张真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准备牺牲自己成全弟弟,准备先一步在东窗事发的时候站出去吸引老娘的怒火。
她看着一脸郁闷的谢然敬佩地鼓鼓掌,心服口服地赞叹道:“佩服!这气度,被人抢了老公还能笑着祝福,反正我是做不到。哦,好像也是你先始乱终弃!对我红杏出墙!你弟受委屈时那张小脸真是我见犹怜!看得我母性大发!但我爱莫能助!”
谢然:“……你喝的那二两白酒现在才上头?”
二人互损几句,双方心情都好上不少。
谢然抽完烟,嘴里有点苦,看着满桌的肉也没了要吃的心情,仅仅两根就把他全部烟瘾勾上来,好像除了吸烟就没什么可做的。
“主要是我弟他没什么朋友,现在有他能说得上话的同龄人也挺好。”
张真真火速解决掉两盘串,百忙之中抽空问谢然是怎么跟弟弟勾搭上的。
多年不见的远房亲戚之间因血脉吸引外加各种狗血因素而看对眼她倒是还能理解,但从小到大的亲兄弟搞在一起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就像她虽然性取向为女,可是看着一起长大的表姐表妹也不会有心动的感觉。
谢然叹口气,没吭声,就当张真真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对方缓缓开口。
“很多因素吧……我自己从小对女生也没有什么兴趣,有次我妈带着我们去水库边上露营,钓鱼的时候掉水里差点死掉,是他把我捞上来的。”
从很早以前起,谢然就发现他对女孩子没有什么兴趣。
有次去小马家,偶然发现他枕头下面藏着一本封面裸露的色情杂志。
谢然内心毫无波动地翻阅着,反倒是看到最后几页,对着裸露着上半身,有着一层薄薄肌肉的男模特起了生理反应。
他当时就感觉有些大事不妙,后来班上的男生私下传阅着成人录像带,谢然看的时候却只想快进到AV男优生殖器特写的镜头。
但他开窍以后就没有喜欢过别人,那时的谢然心高气傲,心想他喜欢的人一定要是最好的。
谢青寄十六岁那年,王雪新带着他们姐弟三个去水库附近露营,当天就工作问题和母亲大吵一架,王雪新责备谢然不学好,天天做一些不正经的勾当,谢然则委屈又愤怒。
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的谢然大声反驳:“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谢婵!我不跟人家称兄道弟,你的水果摊每个月都会被人收保护费,谢婵就得天天放学被人跟着欺负!”
“现在我挣这么多钱不好吗?你骂不着我爸,就来骂我,我怎么做你都看不顺眼!”
王雪新被气得脸色煞白,扶住谢婵的胳膊喘气,看上去快晕倒了。
谢然发泄完,逐渐冷静下来,他胸口不住起伏,拿起渔具往水库走,闷声道:“我去钓鱼,不用管我。”
后来失足掉进水中,不会游泳,他的脚压根触不到底,只能眼睁睁冰凉的水面瞬间没过头顶,肺部的空气一点点变少,每次张口求救,灌进去的都只有带着腥味的泥水。
谢然头昏脑涨,视线逐渐模糊,身体一寸寸沉下去前只是后悔地想,他为什么要和妈妈吵架。
难道他留给王雪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一句愤怒的牢骚吗?
隐约间听到有人扑腾入水的声音,接着他灌了铅一样的身体被人托举起来,破水而出的一刹那谢然已经没有力气呼吸。
被人平放在地上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甚至是胸口被人按压着吐水喘气的时候,他都知道,可他却还是大脑缺氧,视线一点点黑下去。
最后有人贴着他的嘴唇,缓缓送进来一口气,谢然勉强挣开双眼去看。
这个在命悬一线间把他救上来,给了谢然第二次生命的人,居然是和他流着一样的血,从小被他陪伴保护到大的弟弟谢青寄。
水是冷的,谢青寄的手心却是热的。
弟弟炙热的掌心按在他的胸口,用已经开始发育变宽变厚的肩膀把他背起,谢然神志不清,感觉脑子里还有水,但在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谢青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