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就是找不到!
谢然怔怔抬头,看着更深的远处,现在是退潮时间,他的佛珠会不会被卷走了?他几乎是想也不想,顾不上刻到骨子里的对海水的惧怕,想要往深处走。
谢青寄追上来,箍着谢然去强迫他站起,他的身体带着热意,是被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下唯一温暖的地方,谢然却死死抠着他的胳膊想要挣脱。
谢然发疯的时候,谢青寄仅用一只手还真拽不住他。
“你到底扔哪里了……别拉我……别管我……”
最终谢青寄扣住谢然的双手把他拖到沙滩上,二人浑身上下都湿透,谢然依然魔怔般盯住海面。
“谢然!”
谢青寄厉声喝道。
“你不是什么都不要,不是很洒脱,你不是很怕水吗?你不是想当妈妈的好儿子,自以为正确地决定好一切了吗?”
他攥着谢然手臂的力道逐渐收紧,把谢然胳膊都快掐青了,可对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直愣愣地盯着海面,看样子就打算趁谢青寄不注意的时候再跳进去找一次。
其实他知道,掉进海里的东西是找不回来的。
就像死在海里的人永远不会有回家的那天。
谢青寄跪在谢然面前,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掉在他冰凉的胳膊上,起初他以为是弟弟头发上滴下来的水,可等抬头一看,却看到了谢青寄脸上的眼泪。
“你跳下去干什么,你不是都想开了?”
弟弟浑身上下都湿了,他的眼泪混着脸上的海水,有的流进嘴里,有的流过他线条绝佳的下巴,谢青寄整个人都在抖,怎么他很冷吗?谢然茫然地看着他。
像是一只没人要又浑身湿漉漉的小狗。
谢青寄把手放到谢然面前叫他去看,从刚才起就一直紧握的拳头终于摊开,手心里躺着的,正是刚才被他丢到海里的佛珠。
谢然出神的看着,几秒钟后突然反应过来,他想也不想,伸手去夺,谢青寄又一避,不让他碰。
他定定地看着谢然,哽咽道:“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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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根本就没扔。
谢青寄是故意的。
他想起什么,跪在沙滩上乱摸,终于翻出被谢青寄扔在地上的硬币吊坠,看样子想故技重施,也这样折腾他一回。
手腕被谢青寄死死抓着,二人几乎是要扭打在一起,谢然面色铁青,是下了真力气在挣扎,以前都是他让着,谢青寄还真以为这个当哥的拿他没有办法了?
“谢然!”
谢青寄两条钢筋般的胳膊用力箍住谢然,像是焊在他身上,谁来都不能撼动分毫。谢然被这毫无保留的一抱束缚住,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掉在脖颈中,顺着流到背上。
谢然抬头,挣扎的动作随着谢青寄抽噎的动作变小,突然间忍无可忍,不敢用力回抱谢青寄,只能虚虚把人一圈,五指紧紧攥着对方的衣服,突起的指节几乎是泛着青白色。
他疲惫地看着漆黑的夜幕,心想谢青寄今天晚上流的眼泪,要比他前后两辈子加在一起都多。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想清楚,高考后要给我一个答案,我会好好考试,不会再为任何人迁就。”
对方总是波澜不惊的语调终于有一丝起伏,恶狠狠地说着威胁的话,可又有哪个是带着可怜兮兮的哭腔去威胁的。
他家谢青寄真的是独一份。
“如果你真的决定放弃我,我报志愿会选个离你远的地方,你一辈子都别想看见我。你知道我说得到就做得到。”
“我已经告诉妈了,我跟她说我这辈子不会结婚,你担心的事情我都会去解决,我会像你证明有些事情是可以被改变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是相信我一次,还是就甘愿这样一辈子了。”
他几乎是发着狠说完,被谢然逼的什么理智道德像是小时候堆在沙地上的城堡,浪打过来后只剩个摇摇欲坠的底座,现在被谢然这样妥协似的一抱,谢青寄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接着发泄似的,谢青寄低头一口狠狠咬住谢然的肩膀,嘴里尝到些腥味也不撒口,就要是谢然痛,就是让他记住现在这一刻。
这已经是谢青寄数不清第几次咬人,他好像真的对谢然有泄不完的气和撒不完的怨。
谢然浓眉拧着,只感觉胳膊上那块被咬住的地方要被牙给穿透,他想骂人,还疼得一动也不敢动,就怕肩膀上的肉被谢青寄给咬下来。
他们从头发到裤脚没有一处不往下滴水,被海风吹得抱在一起发抖,谢然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上辈子折腾谢青寄的那点功夫,都在今天被变本加厉地折腾回来。
然而就算要报复,就算是恨,谢青寄也只舍得咬上一口,一尝到血味就意犹未尽地撒嘴。他低头看着谢然衬衣上渐渐渗出的血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又掺杂着些终于报复到谢然的快慰。
谢青寄恨恨地盯着他。
谢然眼巴巴道:“咬了咬了,骂也骂了……”他勾着手去偷拿被谢青寄攥在手里的佛珠,谢青寄却冷着脸抬手一避,谢然什么都没抢到,手里的硬币还被反手拽走了。
最后那枚硬币吊坠被谢青寄戴在谢然脖子里,与之而来的还有谢青寄落在上面的吻,他隔着一枚硬币亲吻谢然的锁骨。谢然总觉得这个吻的归处不明,不应该吻在这里,但当被谢青寄又一次抱住的时候,谢然想他会一辈子都记得这个在海边的夜晚。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谢青寄先是绕到卧室去看了一下王雪新, 见她抱着小乔睡得正熟,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放心。谢然不敢放水洗澡,只把上衣脱了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在自己房间简单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沙。
谢青寄还有半个月就高考,是真的没有时间精力再分心,自那晚和谢然下达过正式通牒以后,二人就默契地没再讨论这件事情。
谢然过了几天才去补电话卡和新手机,一开机,就收到了谢文斌的短信,约他出来吃饭,谢然假装没看见,把那条短信删了。
他盯着屏幕上的日期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这股怪异的感觉不是来自谢文斌的令人心烦意乱的短信,而是这个时间节点令谢然感到不安。
谢青寄做过的卷子堆在桌角,王雪新准备在高考结束后拿去卖废品,看着卷头刚劲有力的字迹,谢然猛地一怔,身体慢慢坐直。
上辈子这个时候谢青寄的学校发生了一起高三学生跳楼事件。该生最后被救了下来,可却在一个礼拜后死在了家中,据说是拿削笔刀割腕自杀的。
那天晚上,谢青寄信誓旦旦地说有些事情可以被改变,他会向自己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