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凄风血雨的夜晚,岂止是庄觅珠没有睡好,应该是谁都没睡好。

香妈妈受刑之后,华汀雪本想带玄风去王妃的汀兰阁里坐坐,可惜老夫人这边实在离不了人,香妈妈死了,老夫人所受的打击前所未有,她一直拉着华汀雪说话,从她的少女时代一直讲到如今。她每一个值得高兴或值得伤心的时刻都有香妈妈的陪伴,可在最后,却是由她亲手结果了香妈妈的性命。

一夜苍老,老夫人似是疲倦到不行,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萎靡,华汀雪一直安静地呆在她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侍候着,直到鸡鸣时分老夫人才熬不住睡了过去。替老夫人掖好被角,华汀雪打着呵欠从房中出来,才走到门口,却看到同样一脸疲色的林妈妈正套着双手站在玄风和玄雨的身边。

“林妈妈?”

微一福身,林妈妈对华汀雪一笑,客气道:“少夫人,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现在?”

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林妈妈为难道:“哪知您要守一夜,要不然,奴婢也就晚点来请了。”

“老夫人应该还能睡一会儿,我也是该去看看母亲的。”说着,华汀雪眸光一转落在玄风的身上:“走吧!”

玄风会意,二话不说便了上去。

第435章 隔墙有耳,咱们还是进...

汀兰阁里,王妃似也是一夜未眠。

看到华汀雪过来,急急忙忙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道:“老夫人怎么样了?”

“应该是舍不得香妈妈,哭了一晚上,才睡着。”华汀雪没有在这些不必要的事上面多废唇舌,很简单地过了一下过程,便随着王妃坐了下来。

“真是那个香妈妈做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太太希望是由香妈妈来承担这个后果。

至于庄觅珠,她不相信老夫人完全没有怀疑过什么,只是,想到庄觅珠肚子里的那个‘龙种’,她不由撇唇,不得不说那丫头运气真是太好了,那个孩子来的真真是时候。

瞧着她唇角那抹笑意,王妃试探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自那次被华汀雪使了迷香药倒后,假王妃对华汀雪一直多有提防,所以昨日她明知道华汀雪回了王府,却一直没让人来请。

直到后来,华汀雪站出来替她说话,让她又一次逢凶化吉,她才突然发现华汀雪是个比任何人都靠得住的人,虽然她嫁人了,可她依然能影响到王府里的一切,如今,甚至连老夫人都被她收服了。有这样的‘女儿’,她早该好好地利用一下,而不是在敌人未倒之前,就先自己内讧。

“母亲,我若是还在王府里,兴许还真能知道些什么。”

言外之意已很明显,她什么也不知道,假王妃却是不相信这话的,又意兴阑珊道:“倒也是,我天天守在这王府里竟也不知道庄觅珠是那样一个狠角色…………”

闻声,华汀雪急急打断,提醒道:“母亲,隔墙有耳,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王妃四下里看了看,虽觉得自己的汀兰阁很安全,但还是依言带着她朝里走。入了内室,王妃似是才发现房中多了一个高个的丫头,遂奇怪地问:“这丫头很面生啊!”

“我把泌梅送回来了,所以给添了个新丫头。”华汀雪很是自然地解释着,一脸心无城府的样子,王妃却心头咯噔一响,笑问道:“说起泌梅,好好的为何要让她回来?”

华汀雪幽幽一叹,道:“其实,是我的原因,看到泌梅我心里就会想到两个孩子,又不想随便将她打发了出去,所以……”

王妃指东,她就打西,王妃说泌梅,她就提到孩子。

她相信孩子在明相那里的事情,王妃一定也知道,如果王妃不想自己继续深挖细究,一定会自己避开那个话题,可她若是真的避开了,那么,也就等于间接地承认了她和明相的关系。

“这种新丫头能用得顺手么?为何不让泌兰跟着?”

果然,王妃的反应完全与华汀雪的猜测一致,她没有再揪住之前不放,只淡然道:“泌兰我留在将军府里了,那边事儿也多,没个伶俐的人盯着我也不安心。”

听罢,王妃点了点头,用眼光瞟了一眼玄风,道:“让她出去吧!咱们母女俩好好说会儿话。”

华汀雪回头,接收到玄风肯定的眼神,唇一翘:“你先出去吧!”

玄风福了福身,很‘乖巧’地退了出去。他一走,王妃的脸色便再度阴沉下来:“汀雪,要不是你把骆神医给请来了,娘这黑锅肯定是背定了。”

“母亲,我一直觉得奇怪。”原本是笑笑地开口,可碰触到王妃诧异的眼神,华汀雪忽而一改之前的温婉体贴,一本本正经地质疑道:“这么多年了,为何要处处让着柳侧妃?”

闻声,假王妃目光一虚:“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吧?”

初入王府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带两个孩子回西洛,所以对五府里的人和事都提不起兴致。甚至连王爷也被她拒之门外。

后来,她为了抹去华汀雪落水后的记忆,故意找人扮了山匪去劫杀照顾她的丫鬟,结果却反倒失去了华汀雪和两个孩子的踪迹。

她以为孩子们和华汀雪一起落崖而死,西洛皇室再无继承人,这才心灰意冷地从了王爷,顺利地生下了华青珏,以图未来大计,可没想到,华汀雪和孩子们都还活着。

她确实对王府的内争不太上心,也不觉得有必要将自己搅进这混水里,可经过昨夜,她突然发现如果自己再这么漠然下去,很可能会被人从王府里连根拨起,

听到王妃的回答,华汀雪微微一笑,直言道:“多的是机会将她彻底踢走,可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如若不然,也不会被逼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她岂是那样好踢除的?”

事实上,王妃真的努力过了,自华汀雪嫁人后她便与柳侧妃过过几次招,只是,有了庄觅珠在柳侧妃身后推波助澜,她再想悍动柳侧妃的位置,竟是难于登天,如若不然,她又岂会使出下毒的那等下下之策?

原以为只要杀掉庄觅珠,剩下的柳侧妃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踩死,没想到,竟会被人反将一军,若不是华汀雪及时赶回来,她恐怕真的会被王爷下堂。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从前王妃为何不用心华汀雪不清楚,可现在,只要王妃还清醒,王妃一定会想办法扳倒柳侧妃,而她要做的,只是从旁协助,给王妃添火加柴罢了。

“喔?你又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办法本就在那里,只是母亲从来没注意过。”说罢,华汀雪又笑笑而望:“母亲,您说父亲为何一直不愿动柳侧妃?”

“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说也是有情份的,王爷虽狠,这几年却也越发的‘心软’了。”

摄政王再雷厉风行,他也垂垂老矣,人到老了就会想要儿孙满堂,家和人睦。

摄政王虽不是一般的老者,但也不再似年轻时那般霸气张扬,所以,纵然这些年来柳侧妃做的事多有出格,他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着,也正因如此,她这个正牌王妃的地位才会如此岌岌可危。若不是有华汀雪这个女儿,恐怕真的会栽在柳侧妃和庄觅珠手里。

“那,如何才能让父亲不心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