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1 / 1)

语琪默然,只在他身旁坐下,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胃癌的并发症,无论夏季还是冬季,他的手摸上去总是冰冷的,像是血脉不畅。片刻之后,她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再美好的风景看久了也会腻烦,我只是想下来休息一会儿。”

韩绍自然是不信她这套说辞,却也不忍拆穿她,只无奈地抬手抚了抚她柔滑的黑发,声音温和低沉,“我希望你能好好享受这一切,而不是整日为我担惊受怕。”

沙发旁的落地灯将整个船舱都染成一片橘黄,他身上质地柔软的白色毛衣覆了一层蜜糖般的柔光,带着醺醺然的气息,语琪抬头看了着他清俊如昔的面容,缓缓地挪过去,将脸埋入他胸前。

如果是以前,她会为了博得他的好感说一些动听的情话,但是现在,无论是身份还是情境都有所不同情人之间是该互道甜言蜜语,但是夫妻之间更应是心意相通,一个无言的拥抱便足以表达所有的心意。

纯手工制成的羊绒毛衣蹭着脸颊,痒痒暖暖的触感,混合着从厚厚衣料下传来的安稳心跳,仿佛构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她听到他略带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伴着胸腔轻微的震动,带了几分无奈的意味,“陪我上去看看海吧。”顿了顿,他的声音中仿佛染着笑意,带着几分促狭的味道,“也省的你过一会儿便下来视察一番。”

相处了这些年,她很清楚他并不真是想去看海,而只是想让她安下心享受出游的乐趣,但就像他每次都不忍说穿自己真正的用意,她也永远不会戳穿他。

语琪低低嗯一声,从他怀里起身,先是去把他的米色长风衣拿了过来,又去倒了一杯红酒端给他,“上面风大,现在天气又冷,先喝上一杯暖暖身。”

韩绍此时正低头穿着风衣,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叹息道,“遵命,夫人。”

知道他是想缓和沉郁的气氛,她心中有些泛酸,但还是配合地笑了笑,抬手抚了抚他削瘦的面颊。

露天台上放置了两把铺着白色毛毯的座椅,正适合两人一起静静坐着赏景。

白色的游艇停在海面上轻轻摇晃,暖金色的阳光暧昧地在伸展开来的白矾边缘笼上一层蜜糖似的光晕,海水的颜色像是昂贵的蓝宝石一般,温柔而可爱。

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她知道,他一直想要把能给得起的美好都给她,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那是去年的礼物,他的手笔大得吓人,而今年,今年的礼物却是一本薄薄的英文书,装帧精美的书面上写着THE PRINCE.

是《君主论》,意大利政治家思想家马基雅维利的代表作,一直被奉为欧洲历代君主的案头之书,政治家的最高指南他送这本书是什么意思?打算提高一下她的政治素养么?

语琪抱着那本书滚到他怀里,微笑着仰起脸看他,“国王陛下是想把您的王国传给我么?”

韩绍没有作声,只是笑了一下,揉了揉她柔软的黑发虽然他眉角眼梢都是温和的笑意,但是漆黑的眼底却是不容错辨的认真意味,而上一次她见到他露出这种眼神还是在他的书房中,他检查完她的作业后告诫了她一番时。

她一怔,爬起身来迟疑地看向他。

见她似乎明白过来,他才淡淡开口,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但是声音却是极为温和耐心的,“如果你要这样说其实也没错,管理一个集团就如同治理一个国家,你总得学会这些。”

语琪本来只是想逗他一笑,却没想到一语成真他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他要把那个庞大如帝国的集团交给她打理。

见她似乎有些踌躇,他抬手覆在她肩膀上,声音里有些纵容的意味,“放松些,我并不是要给你一个沉重的负担,我只是想让你有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顿了顿,他笑了一下,“当然,如果你觉得处理这些琐事太烦,可以让专人替你打理,但是你总得知道他们是否在用心为你工作,是否把钱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没有提到关于自己的半个字,似乎那时候他已经不在她身边就像是交待后事一样的,充满了不详的意味。语琪的目光渐渐凝重了起来,她看着他,慢慢地道,“那是你的事业,就算是交给专人打理,也是为你工作如果你放不下你的王国,那么你得亲自管理它。”顿了顿,她软下语气和神色,捧住他的脸颊,与他额头相贴,“我是你的妻子,我想要的是陪在你身边,而不是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数一叠又一叠的钞票你明白么?”最后四个字低得近乎呢喃,与其说那语气是疑问,不如说是乞求。

他知道她前面那句为何语气近乎严厉,后面那句话为何又近乎哀求,而就是因为知道得太过清楚,所以更觉得悲哀。

他何尝不想跟她白头到老,但是命中注定他无此福分。每晚闭上双眼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再醒来,生命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沙粒,随时随地都可能漏完而这代表着他必须将以后几十年要为她做的事在几年甚至几个月内做完,换言之,他必须在生命的截止日期前安排好她后半生的一切。

可她却一直在拒绝他的安排,任性而坚定,但却让人无法生出半丝气来因为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只是一厢情愿地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有所牵挂似乎这样离别就永远不会到来一般。

叹了口气,他抬手搂住她,声音却是纵容的,“你若是实在不想学就算了。”

语琪闻言微微垂下眼睫,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软软地笑了开来,将话题转移开来,“今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他笑了一下,轻抚她的脸颊,“今天是你的生日,寿星最大,应该选你想吃的才对,喜欢吃什么让她们去做,嗯?”略停了一停,他声音温和地道,“既然礼物你不喜欢,那么带你再去挑一件想要的吧……这样,你的车也开了两年了,换辆新的怎么样?”

摇了摇头,她的手臂移到他后脖颈,轻轻地环住,声音柔软而低缓,“留着明年送我好不好?”她的尾音拖得很长,软软绵绵,像是女孩对男人的撒娇,又带着小辈对长辈的依恋。

他搭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一滞,却还是顺着她答应了下来,温声道,“好,明年送你。”

只是他和她都不能确定,是否还有那么一个明年。

第160章 填坑章

【开学一阵忙乱,榜单完不成,这三章是用来填坑的……跟我久的女票都明白,不会吃亏的,以后换回来的时候字数会多几百字,买了也可以放心】

兰开斯特小剧场

安瑟艾尔兰开斯特的占有欲强的令人咋舌,甚至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尤其是当他宣称会试着爱她之后,这种特质便体现地更加明显了。

他不准她看别的男人,甚至不准她跟女侍交往过密,她甚至比犯人还没有自由可言,即使是语琪也不免觉得有些窒息。

如果换做是其他任务对象,那么她或许还会强迫自己忍下去,但是这一次她面对的却是漫长的永生,如果要她永远忍受下去那实在是太过残酷的事情。

当然,职业道德不会允许她离开,但是至少,她需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更宽松的待遇。

而她达到自己目的的方法就是在表达自己的需要之后,将兰开斯特冷落一段时间虽然这样的方法有失宠的危险,但是比起跟他大吵一架,冷战还算是比较温和的手段。

语琪做好了他会以暴力来解决问题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竟然另辟蹊径。

她不去找他,他便也不来找她,两个人就像是幼稚的孩子,赌气之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等着对方先求饶’的戏码。

语琪颇为无奈,虽然这也算是在某种角度上达到了争取宽松环境的目的,但是再这样下去或许会将两人之间的感情迅速消耗殆尽,她不得不去主动讨饶。

但是这次对方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走寻常路,语琪在他的房间里等了整整一晚都没有等到他回来,而与此同时窗外却是黑夜将尽黎明将至如果他再不回来肯定不免遭到受阳光灼烧的危险。

而这种情况似乎给人一种莫名的相似感,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在她脑海中闪过虽然这个猜测有些荒谬,但根据兰开斯特那人的神经质而言却不是不可能的。

她咬牙,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朝古堡的塔楼掠去。

地平线已经被镀上了一层暧昧的红边,再过不久便是灼日东升,按理而言任何一个血族都不会愚蠢到在这种时候仍呆在塔楼,但是……结果却是她真的猜对了。

层层叠叠的笔挺礼服,金色的长发,双瞳像是上等红宝石一样泛着暗光。

他的姿态慵懒而闲适,就那样靠坐在原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菲薄的唇缓缓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和表情却是在明明白白地宣示:我赢了。

语琪差不多能摸清他如此做的想法之前她也算是靠这一招逼他妥协,而现在,轮到他用这一招逼她了。而最糟糕的问题是,她虽然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一点,却不得不乖乖妥协。

叹了口气,她轻而稳地在他身侧站定,低声唤他的名字,“安瑟艾尔,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