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眼前短暂地黑了几秒,面前天旋地转,他扶着墙缓了缓,上前挡在梁遇琮身前,双手按住周书言的手:“周总,请您也冷静一下。今天是中国的春节,如果在异国他乡发生太大的冲突可能对我们双方的影响都不太好。”
周书言闻言冷笑一声,他在车灯的照射下看向他身后的人:“梁遇琮,你把自己的女人逼到要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现在有什么资格再要求她跟你回去?你冷落她,忽视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
梁遇琮神色冷漠,他看向周书言的脸,接过纸巾擦着渗血的唇角。他示意齐嘉向后退,上前一步,目光居高临下地扫向他的脸:“周总,看来没人提醒过你,你管的闲事太多了。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没有精力再管了。”
保镖站成一圈,将周书言围困在中间。
他转过身,低头靠近辛萤的脸。微弱的灯光下,辛萤的手指仍然在颤抖。他端详了片刻,用纸巾擦拭她脸颊上滚落的眼泪,带着血腥气的唇温柔缓慢地亲向她的唇角:“萤萤,风太大了,我们先回你的公寓,嗯?”
辛萤的嘴唇颤动,猛地贴向墙边。梁遇琮握紧她的手腕,施加的力道蓦然变重,将她从墙角抱进自己的怀里。辛萤像不小心被浪潮拍打上岸的小鱼,双手顶在他的肩上疯狂向后躲,被他一手箍着腰身抱进怀中。
他怀中抱着一个成年女人,脚步依旧沉稳而轻松,将人一路抱到了公寓的门口。装着翡翠的盒子仍然躺在门边,他将她放到地上后拿起盒子进门,在她转身要逃跑的瞬间抓住门把手,挤压着怀中的人贴向了冰冷的门框。
门被关死。
屋子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新春氛围,他抬眼扫了一圈屋内的陈设,手臂撑在她的身侧看向她红肿的眼睛,声音听起来依旧很有耐心:“萤萤,既然说最爱我,为什么自己跑到这里来吃年夜饭?”
辛萤的眼泪顺着下巴向下淌,她像被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遮住,颤抖着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喜欢你了。”
梁遇琮的动作猛然止住,他像是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问题,手指压着她的手腕攥紧,声音迅速冷下去:“辛萤,你再说一遍。”
辛萤仰起头,濡湿的眼睫下眼睛微微一酸,哽咽的声音却带蘭眚着几分坚定:“讨厌你,我讨厌你。”
第0052章 不准讨厌
房间内的窗子没关,两串喜庆的小红灯笼在窗边静静摇摆。辛萤的后背抵住门,唇瓣颤抖着抿紧,一面擦着眼泪一面侧过了头。
梁遇琮低头看着她,卡在她下巴的手缓缓收紧,胸口和心脏奇怪的感觉正在蔓延,让他不禁将手收得更紧。
他静静看着她,眼中仿佛有无数颗冰粒震荡,捏着她的下巴将人箍在自己怀里:“辛萤,再说一遍。”
辛萤想说你耳朵是不是聋掉了,但勇气已经在上一句话说完时用光。她抬起手臂擦自己的眼泪,微红的眼睛转过去,硬是不看他,下一秒就被捏着下巴抬起头。
梁遇琮贴在她耳边的呼吸既缓又沉,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里挤压出来:“萤萤,为什么讨厌我?”
辛萤咬着唇瓣扭头,身后是坚固的门,没有任何可以逃走的机会。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完全全禁锢在他身前这一小块位置。辛萤抬起眼睫看他,哽咽的声音含糊着冒出来:“你会把我的腿打断。”
梁遇琮扶在她颊边的手微微一停,似乎气极反笑,温热的掌心捧着她的脸向上,低头对上她湿润的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打断你的腿?”
比起刚刚被吓到六魂无主的状态,辛萤现在已经稍微镇定了一些。她的肩膀塌下去,用尽全力保持与他之间的距离,像一只扒上门的松鼠紧紧抓住了门把手:“你……你之前说,你的朋友把他的”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隐隐作痛。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梁遇琮弯腰,与她对视,声音蓦然轻了许多。他将辛萤散乱的长发轻轻拨到脑后,凑近一步,轻柔地亲向她的唇角:“萤萤,我怎么舍得把你的腿打断。不过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辛萤又吸了吸鼻子,扶着门把手向一边挪动,箍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挡在自己身前,转正了脑袋看他:“我现在有想做的事情了,我们好好商量分手吧。”
梁遇琮才柔和几秒的眼神蓦然冻住,他微微眯眼,低头看着她颤抖的唇瓣。她看起来怕极了,不像之前一样会张开手来拥抱他,反而拼命向后躲,仿佛眼前的人是瘟神,是魔鬼。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指腹缓慢地揉捏着她的耳垂,声音慢了许多:“你想好了吗?”
这句话出乎辛萤的意料,她本以为梁遇琮会大发雷霆。
她点了点头,脚踩在地毯上贴紧门,鼻头还是红红的:“嗯。”
梁遇琮收回了手。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的领带,从昨天开始,咽喉总像被卡住一般莫名的喘不上气。但他神色如常,反而比刚刚更加平静。
他想起她当初拉住他衣角的样子,那个时候他自然没想过有一天这么胆小的人会不远万里来到南半球的国家,然后对他说出分手两个字。
他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觉得仅仅活动领带并不能缓解这股莫名其妙的窒息感,顺手将领带解了下来。
辛萤终于得到喘息的空间,眼前的人一让开,她就飞速地跑到了离他两米之外的餐桌旁。
梁遇琮将解下来的领带放到一边,抬头看向辛萤的脸。她身旁是那桌年夜饭,几道简单的菜中间围着一个六寸⑻。七七777⑶【澜23」17」50生】的蛋糕。两双筷子,似乎在默默诉说刚刚甜蜜又热闹的气氛。
辛萤也做过这样的蛋糕给他,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吃过。
他看向她挂着泪痕的脸,扫一眼旁边的柜子,打开了柜子上的家庭医药箱。辛萤看着他靠近,再次向后退了退,谨慎地和他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梁遇琮的身影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面前的光源,她坐到椅子上,发抖的手抓住了小开衫的下摆。
梁遇琮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来,仿佛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从来没有存在过。他本来就高,即便坐下来也显得比她高出一块。挽起的衬衫袖口贴着昂贵的钻石腕表,他从一旁的药箱中拿出碘伏棉签拆开,抬手攥起辛萤的脚踝,将她的脚挪到自己的西裤上。
辛萤想起柳笛说过,如果梁遇琮看起来忽然很平静那多半是已经气疯了。
她想到这里,脚向后缩了缩,被有力的手掌一把钳住抬到他的膝上。梁遇琮拿着棉签,迎着灯光轻轻碰向她脚心细小的伤口。冰凉的液体滴到脚上,辛萤口中轻轻嘶一声,抓住了餐桌的边缘。
碘伏很快变干,她脚下多了一双拖鞋。
辛萤摸不透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向旁边靠去,将裙摆向下拢好。见梁遇琮既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马上离开,她权当他默认了分手的话,穿着拖鞋走到大床旁的衣柜前,将要穿的几件衣服和内衣裤飞速地塞到自己的包里。
梁遇琮已经到卫生间将手洗干净,他走到客厅内,静静地看着辛萤迅速而略显慌乱的动作。她将几件衣物装进大包中,又拿起床头的小玩偶塞进去,纤细的身体像被雨水冲刷过的柳条,似乎在颤抖。
他走到窗边,将窗子关起来,声音低沉而平静:“身上的钱够吗?”
辛萤拉拉链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又加快,单肩背起自己的包:“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