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萤听到他开始反问。
手指麻麻的,被他握住的地方像有电流滑过。
“如果你说的是国内的企业,博海集团已经和我无关。博海拍卖也早就已经属于我,不受博海集团的控制。至于家庭,”梁遇琮不禁低头一笑,“我差不多算是被我父亲逐出家门,以后再回去的可能性不大。能放弃的东西,我在来新西兰之前已经放弃了。”
辛萤听柳笛说起过几嘴,梁遇琮和他的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她一开始并没完全将这件事当真,她不太相信这种传闻,也不认为梁遇琮会放弃所有的东西。对一个资本家来说,放弃利益等于自杀。她不可能相信梁遇琮会为了她做这些事
被他握着的手腕发痒,发刺。
辛萤不知该说什么,轻吸一口气:“……我不信任你。”
信任是相互的。
梁遇琮点头,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她会这样说。他抬起手,手掌在她的手臂上悬停,随后落下去轻轻拍了一下。力道不重,辛萤却像被锤子砸到指尖,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萤萤,我会让你信任我。”
他声音缓缓,又低头吻向她的指尖:“睡一会儿吧。”
齐嘉正在花园里喂马。辛萤这匹马极有性格,不高兴的时候一点草料都不吃。梁遇琮走到台阶下看它,拿起一旁的梳子梳起它的鬃毛。马儿打了一下响鼻,甩着脑袋抬起头,享受着细致的梳毛和抚摸。
“梁总,梁副董那边,您看还要为她的项目追加投资吗?”
梁羲和被他坑了一把,损失接近12亿,梁遇琮又用这笔钱投了她的新项目。梁羲和想做地产的心没有改变,在母亲的帮助下已经开始和梁晋泽正面打擂。无论怎么说,梁羲和和他一母同胞,齐嘉知道他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帮助她。亲情这种事本来就蕴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当初的算计是真的,现在的帮助也是真的。
“按我之前说的办,至于梁晋泽到底想干什么,你盯紧。”
梁遇琮抬起头,忽然想起什么,拉着马儿的缰绳将它牵进马厩。齐嘉心领神会:“梁总,陈越那边我已经和陆总谈过,他答应用我们提出的条件将陈越招进公司,尽量吸引他不留在新西兰。当然,更直接有效的方法也有很多,但看辛小姐现在的情况,我们还是不用比较好。”
梁遇琮为了树立完美丈夫的形象都能一忍半个月不见辛萤,陈越的事到底还是小事。梁遇琮点头,抬手摸了摸马儿的脑袋。屋内的人看起来睡不着,背着包脚步匆匆地迈出来,瞥一眼金光灿灿的屋顶:“我想回去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梁遇琮走到别墅的大门前。秋天到来,两侧花墙上缠绕的花朵已经枯萎不少。他挡在门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辛萤身体一躲,脚步挪开的瞬间被他挡着抱紧腰身。梁遇琮低头抱着她,呼吸缓慢而沉重:“萤萤,说好和我约会一天。”
辛萤只是不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会不会动摇,梁遇琮这人有时说的话很具有煽动性,她一不小心就会上套。她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别过头,声音有些模糊:“明天再说,我今天晚上还有事情,嗯”
指尖被握住,她冷不丁哼了一声。
“去找陈越吗?”梁遇琮的语气一冷,可是看上去马上要叹气。他很好地拿捏着既能表达自己的嫉妒,又不至于显得让人厌恶的尺度,以至于看上去有些可怜,像在低声下气地乞求她别离开。
“再和我多待一会儿,不好吗?”
梁遇琮语气微微起伏,目光移开,语气仍然淡淡的:“你分给陈越的爱太多了。”
“我分给他……什么了,”辛萤下意识要辩解,但转念又想到她没必要辩解,“你这哀怨口真是随倒随有。不过很不幸,梁先生,这招你之前用过了。再换一点新的招数吧,我说不定会被你骗过去。”
梁遇琮挑眉,手臂仍然挡在木栅栏做的门前:“换一个招数”
他挪开手,弯腰低头,深邃的眼睛看向她:“萤萤,那我可以吻你吗?”
第0138章 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迷惑他
先听到的是心跳,几乎要与海浪声重叠。
辛萤连忙向后退去。然而梁遇琮仅仅只是弯腰,并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他的目光在她的唇瓣上停留,又挪开。辛萤呼吸急促地转过脸,他同时也直起身体,手指轻轻撩开她颊边的发丝。辛萤甚至觉得有些惊悚,这种温柔体贴、像正常人一样的举动根本不是梁遇琮的风格。
她怀疑似的向后退,伸手拍开他的手掌:“我要回家了。”
齐嘉从门口冒出来:“辛小姐,我送您。”
柳笛和米卡去了酒吧,辛萤回家以后有些无聊,但酒吧太吵她又不喜欢。齐嘉将她送到家门以后还专门走进来放酒,中午那瓶葡萄酒剩许多,她自己下厨煎了一点排骨当下酒菜,高高兴兴地将葡萄酒倒满玻璃杯。
五年前的冬天,大概是圣诞节那晚。辛萤正琢磨着身上还有几元钱可以坐车回家,隔着餐厅的玻璃看见里面的圣诞节装饰。即使隔着玻璃,她似乎能嗅到桌上葡萄酒的甜香。路过的女孩子和一旁的朋友说起今晚要回家看《小鬼当家》,她买了很多食材准备煮火锅边看边吃。
辛萤的羡慕快淌出来,从发抖的腿流到那双快被穿破的棉鞋中。
她在街头徘徊一晚,在银行没锁的atm机房间内蜷缩着等到天亮,然后用身上仅剩的十块钱坐城乡公交回家。后来她总想找机会尝尝葡萄酒的味道,但一联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还是会手脚冰冷。
不过现在她已经从困境中解脱,可以大口地品尝以前自己不可能尝到的东西。
辛萤端起倒满的玻璃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浓郁的果香溢满口腔,丝滑的酒液滑入喉咙。她趴倒在桌上,抱起手臂看向窗外的落叶。
门铃声响起,她没管。柳笛和米卡都有钥匙,她们二人之外的人来才会按门铃。
门外的声音在没得到回应以后停下来,随着一声“滴滴”的响声,门被轻轻打开。梁遇琮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坐在地毯上喝酒的辛萤。辛萤自从来新西兰以后,酒蒙子附体一般,时不时就自酌几杯。
他皱起眉头看着她抱着葡萄酒的酒瓶仰头,两步上前拦住她的动作:“辛萤,你一定要在大白天喝醉吗?”
“已经傍晚了。”
辛萤指着外面的天色,眼睛眨了眨:“不对,谁让你进来的?”
梁遇琮扶住她的身体,唇角动了动,将她手中的酒瓶挪开。他时常摆个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冷脸,辛萤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想伸手扯他的脸。梁遇琮五官的轮廓很深,鼻梁高挺。她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抬起摸向他的嘴巴:“梁遇琮,你以前为什么对我,老是摆个冷脸?”
喝醉了。
他已经见过她两次喝醉后开始骂人的样子。
梁遇琮在她身侧坐下来,一只手臂扶着她,让她的身体尽量靠向自己的胸膛。关于这个问题,他没法解释太多,于是耐心地抬头:“萤萤,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