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少的拇指上戴着一枚鸽子血,衬得他肤色愈发剔透,“可是池哥哥,我还没有成年,不能喝酒。”
“自助餐台上也有茶饮和甜点。”池绛答的很耐心。
萧雨觉得他对宾客的态度,算得上绅士。
但这完全出于礼貌的回应,却似乎给了这人不切实际的勇气,让他以为他的温柔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不由大着胆子贴近。
萧雨见状皱眉上前拦在前面,剑拔弩张:“远离。”
衣着华丽的沈二少被他忽然的凶悍惊吓到,脚底踉跄差点摔倒出了洋相。
“池哥哥你看他,你不管管!”少年气到浑身发抖。
池绛面色不改,指了指萧雨:“我听他的。”
沈二少是个有脾气的,从小父兄娇生惯养,没有让他接触太多的人情世故,因而呼风唤雨惯了,遇到不合自己心意的情况第一个反应就是爆炸。
池绛的反应简直让他邪火横生。
他旁边这人身为一个小小保镖却胆敢三番两次的阻拦他,这明显就是纵容过度,真是欠管教!池哥哥忽略的,就由他来代劳!
他一下夺过身旁叶千金手上的香槟,愤怒地泼向萧雨:“走开!”
阵阵抽气声响起,在场众人都为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捏了把汗。
酒液洒下,萧雨不是不能躲,但是他怕酒精溅到池绛身上,再刺激到伤口就不好了,他挡在前面被淋了透。
滴滴酒水顺着秀冷的下颌线往下流,形容狼狈,但眼神却满满都是瞧他不上的鄙夷。
沈二少见状甚至还想再泼,抬手被被人捏住了手腕,是池绛。
他见刚才还和颜悦色同他讲话的人,忽然眼神锋利森寒,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直吓得他花容失色,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忽然想到,我的成人礼,本就不欢迎未成年人。”他松开手,像是指物件一样指了指他,“过家家结束了,扔出去。”
听到这话,沈二少惊吓之余终于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盯着眼前人看:“池哥哥,你就为了这个凶巴巴的破保镖就要赶我走?岂有此理我不走!”
但眼下这状况已经由不了他,几个黑西装的真保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拖着他的腋下就将人往外拽。
堂堂沈二少哪经历过这番待遇,原本微润的少年音变得尖厉:“谁敢?我看谁敢碰我!放开我!你们欺负人!我哥哥都没有这样对过我,你们这群野蛮人,放开我!!”
这样大的动静,吸引了堂中宾客的视线,原本借此机会商谈的众人纷纷停下话题,朝着动静源头看去。
只见从来都是以骄纵跋扈着称的京城沈家小公子,正被人提着往外拖,口中谩骂威胁的话语不断,活像是市井泼妇。
他哥哥?姓沈?萧雨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俯身在池绛耳旁轻轻发问:“他哥是?”
“沈蔚风。”池绛回了他简短的三个字。
萧雨:“……”果然,这家人是都有病吗?
“话说为啥他哥没有来?”萧雨觉得这种机会沈蔚风没有理由缺席。
“应该是伤重。”池绛垂下眼眸答道。
萧雨愣了一下,然后回想起了上次与沈蔚风见面时的插曲,顿时反射性地擦了擦嘴,一阵恶寒。
渐渐远去的沈二少见这二人毫不在意自己,竟亲密的交谈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双眼血红,恨不得立即提刀将二人都砍了。
“池绛!你敢得罪沈家,我父兄不会饶过你!你不过是池家的末子老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大哥和三姐哪一个不比你有出息!你少拽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宾客脸上多少都有些挂不住的尴尬神色。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么明显昭彰的喊出来,多少是太不懂事了。
不少人的视线往宴会主人家的脸上看去,以为会在池绛的脸上看到些许的尴尬无措,但没想到其人一身从容,面色如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萧雨继续咬耳朵:“他骂你。”
池绛看了萧雨一眼,眼神甚至是无辜。
几个黑衣人依然充耳不闻直直把沈二少往外拖,任他挣扎踢腿鞋子都掉落也依然冷漠。
少年的声音尖厉刺耳,杀伤力犹如指甲刮在白墙上再放大一百倍:“姓池的!我一定要你好看!我要我父兄再也不要跟池家做生意,你们家几十亿泡汤!我等着你,我等着你亲自上门跪着和我道歉!!!”
在场的宾客无不被这场变故惊得骇然,但长久地面具让他们表面上依然正常端庄。
别的不说,这沈二少也太骄纵了,什么大话都敢往外说,就是沈家家主来了这里也要给池家人几分薄面,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就敢说让五少下跪……
再看池绛,人人皆知池家五少个性生冷不近人情,但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百年交好的两大家族如此不顾情面撕破脸皮的场面,一时间都拿不准池绛脾性,被这状况搞得有些发怵。
原本心思细腻的叶千金,见状也白了脸,标准的笑容配着这副勉强的神色,有些滑稽。
若不是想到池绛是池家唯一未婚的适龄对象,她今天何苦来这么个地方卷自己,又不是非得有男人不可,在家赖床听听古典乐不香吗?
徐管家适时出来说漂亮话,安抚着在场众人的情绪:“刚刚得知沈少爷还未年满十八,在酒会之上总是不妥,我们已经贴心地差人将之送回,不是什么大事,大家照旧宴饮就好。”
直接拖出去,可太贴心了。
众人心中腹诽,却都纷纷很识相的朝着池绛坐落的方向举杯邀礼,一点即止。
萧雨无语的抹了把脸,一身酒水脸色奇差,池绛伸手向他,萧雨知他站不起来,忙胡乱擦了把手拉他。
“失陪一下。”池绛对周围一众富贵花道。
两人来到更衣室,萧雨随便把湿衣服一甩,就想去扒池绛的衣服,想看看他这么走动伤口有没有渗血。
“萧雨。”被他摆弄的人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怎么了?”萧雨正在纠结怎么才能帮他脱衣服还能不让背上的伤口疼到,小心翼翼的样子比摆弄古董瓷器还要认真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