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朗僵在原地，被问得哑口无语的他，象是木头似的直立着，脑袋象是被重击一般，晕眩、麻痺的无法思考和回答。

「作为一个跨种族设想的人，你很优秀。」

沃许将水蓝色礼帽往下一按，帽沿的阴影盖住了他的表情。

「但作为一个朋友，你很差劲。」

＊

中午时刻，佳惠在处理完展览的轮班后，便回到了宿舍稍作休息。今天早上，她没有跟宥朗说过半句话。

我说的太过份了吗？不管是性方面还是感情方面，每个人本来就是自由的。

佳惠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双手捧着脸颊想着。

但我呢？我的心情又该怎么办呢？明明、我从以前就喜欢宥朗，被席依捷足先登，还要忍受席依不时对他的骚扰……理性的理由我都懂，但感性上我还是各种无法接受啊……！

就在佳惠自我质疑、自我辩论的时候，有个人轻轻敲门。

「嗯？席依吗……？」佳惠忐忑不安地打开门。

站在外头的是佳惠的朋友，社教系的苗婷。她今天穿着严谨的黑色女用西装，搭配她的平浏海妹妹头，以及冷峻的表情，给人一种上班族女性感觉。

「啊，苗婷？」佳惠有点感到意外。「怎么了吗？这周不是因为校庆，大家很忙，固定的小聚会暂时取消了吗？」

「是啊。」苗婷点了点头。「是蕾米老师跟我说，妳和席依的状况不太好，请我来关心一下。」

苗婷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房间，拉了席依的椅子坐下。

「蕾米老师怎么知道的啊……而且妳跟蕾米老师很熟呀？」「她是社教系的兼课教师。」

苗婷拨弄了一下头发。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今日，应当帮忙的席依不在？为什么席依平常日的笔电不在原位？吵架了？」

「……要说起来的话，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佳惠犹豫了一下，比起自己继续苦思没有答案的事情，还是决定把至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在面对一些关于魅魔的事情时，平优雅庄重的苗婷眉头动也不懂，反而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轻轻点头，静静把至今为止的事情听完。

「……妳都完全相信呀？席依当时是钻到我梦里才让我相信呢。」佳惠苦笑了一下。

「一直以来，除了在许多福利措施的法律中有意味不明的帐款，生活中也有着各式各样无法用人类已知智慧解释的现象，既然社会上的许多现实都指出确实有一群与人类不同的智慧物种存在，那我也没有急于否定的必要。不过，这似乎不是重点。」

苗婷轻轻闭上眼睛，先把那位镜雨可能是魅魔在对自己使坏的事给抛开，专心一意的去设想佳惠和席依的心境。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双瞳里尽是闪烁着知性的思维。

「我想了想，我能理解妳，佳惠，而且我也对妳心中的不平衡能够认同。」苗婷说着。「就算对魅魔而言只是吃饭一事，人类的感情可不能轻易一笔勾销。」

「对、对吧！」

象是获得支持后产生了些许自信，佳惠台起胸膛。

「所以、我没有错……」

「嗯，人类的感情可不能轻易一笔勾销。」苗婷点点头。「之后呢？佳惠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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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同妳的心情，但席依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人类或魅魔这种二择。她是席依，是我们的朋友。而我希望以后我们仍是朋友。」苗婷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直视着眼神飘移的佳惠。「把我们四个不同系的人串联在一起的，不就是席依吗？」

「……嗯。」佳惠抓紧了裙襬。

「我们进入大学后的迎新联合宿营，晚上遇到不安好心的一群人时，是席依冲过去制造让我们逃走报警的机会……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差点就被那群人强暴了。」苗婷平静的说着。「我深深地记得，席依那时候笑着说『没关系啦』。现在想来，她的意思也许是，『反正我是魅魔，所以没关系啦』。」

佳惠低头沉默不语。苗婷轻轻叹了一口气。

「才不是没关系。我们一直都想跟她这样讲的，不是吗？这跟她是不是魅魔，无关。」苗婷喃喃说着。「更别提这两年来其他累积的情谊了。我做恶梦的事也是她帮忙的吧。」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她。」

佳惠想起了昨晚的情景，自己是如何咄咄逼人，自己是如何评价她。

『婊子』。

在这之前，我一直有机会用更温和的方式好好说出我的感受，但，我没有做，在最后才一口气爆发出来。

我一下子，伤害了席依和宥朗，一下子就伤害了我两个好朋友。

「在我听来，妳不必用刺伤人的方式表达情感和立场。」苗婷的手轻轻覆在佳惠的手上。「去诉说妳的真心吧。妳不是一个真心想把朋友和未来情人呛倒的人吧？」

「……嗯。」

佳惠淡淡的勾起微笑，感受苗婷手的温热。

「谢谢妳，苗婷，我清醒多了，首先，得先跟宥朗……」

就在两人的对谈差不多要结束之际，一个慌张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停在门口，然后大力打开门。

「佳、佳惠！」

打开门的是宥朗。

「我、我想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