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知道的。”
“姑娘不如多信将军几分,我虽跟着将军时间没有多久,但也知道他不是个莽撞之人。”
他确实不是什么莽撞之人,不然怎么能瞒得这么好?这句话颜子衿没有说出来,或者说即使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索性不说得好。
颜子衿与周娘这个时候提起颜淮,她忽然意识到此时已经天黑,按规矩来说,周娘应该要去前院门口等着他才行:“对了,这个时候了,周娘你怎么还没有去前面候着?”
“将军这几日暂时不回来,前院有人打理着,他们都是规矩人,不用操心,我现在只顾着姑娘就好。”周娘笑了笑。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是什么大事,据说是被宋家公子绊住了,为了应付他要在颜府待几日,有弃毫奔戎在身边,姑娘不用担心。”
颜子衿低低应了一声,周娘见她没有话要说,眼睛转了转忽而又道前几日托人送来了几匹料子,瞧着素雅,但制成衣裳却又却了点什么,想着截几块给颜子衿,用来绣花倒是不错。
这么一提,颜子衿这才意识过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练习绣作,虽说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但总有些手生,听周娘说要送料子来,自然欣然答应。
周娘与她又说了会儿话,便让木檀她们端了晚饭进来,她自己则有事要处理,就不留在这里耽搁快步走了。那壶酒寄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觉得不拿过来不行,端着它待在一旁,颜子衿知道这酒没有被动手脚,可今日实在没有心情,只让她们一会儿带下去分给众人尝尝。
用饭后一时找不到事做,可又不能就这么躺下免得伤及脾胃,便让木檀她们点了盏灯在书桌旁,自己在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打发时间。
这几日颜子衿听周娘说颜淮都没有回来,宋玟许久没找他,在宴席上见了他自然不放过,颜淮被他缠得无奈,只得回颜府应付几日。想来也是,如今这里还有一个阿依勒,颜淮还打了掩护,没有告诉别人这里是自己的院子,大概是不会让宋玟知晓的。
再加上这段时间颜淮都没有去早朝,或许太子那边会有人辩解几句,但若是一直没有什么由头不去,总会令人生疑,但要是去了,官员之间来往应酬,当然没办法直接到这边来。
颜子衿也问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她也回颜府去,免得来回跑费时费力还多几分麻烦,周娘只说过段时日就回去,其他的也没多说,颜子衿听了心中有些烦闷,却也不好说出来,思来想去不如找些事情做,好分散分散注意力。
颜淮不在,阿依勒找不到人说话似乎觉得无趣,实在坐不住便隔三差五地跑来找颜子衿,话语里也不说着什么要带她走,反倒是问问她在看什么书,在弹什么琴,在喝什么茶,有时候见颜子衿写字,又让她教自己念书。
听阿依勒说北夷虽然和大齐是仇敌,但也有大齐的人去那边传授学艺,北夷王室也有汉师这一类的人存在,他会说大齐话认得这边的字,也都是小时候开始就跟着汉师学的,只不过他性子坐不住,学是学了但没听进多少去。
最开始本来还有些警惕,木檀她们也被阿依勒无声无息跑过来下了几次,但次数多了颜子衿已经有些见怪不怪,或者说已经有些无奈,院子里似乎没有谁拦得住他。
有木檀寄香她们陪着,想着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虽然还有些在意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但颜子衿瞧着他说要学念书确实是真心,也耐下心来教他。
阿依勒虽然只比她小几岁,但颜子衿还是默认将他当作是一个弟弟对待,有时看着他,反倒有一种在看闹腾版颜明的感觉。
巧的是秦夫人他们的信刚好送来,他们中途路过博州,虽然忙着赶路但想起博州饼实在出名,便托人带了些给兄妹二人,顺带着写了信报平安。
他们身边都是颜淮精挑细选之人,又派了亲信跟着,颜子衿自然不必担心会出什么危险,但看到母亲他们送来的信,心里还是不由得开心,这段时日的憋闷也因此散去不少。
这天阿依勒中午回去后,晚上托了人又送来一壶酒,看起来他是真的在意,听说之前那壶酒颜子衿就只饮了那一杯,这不又立马送来了。
如今颜子衿对阿依勒的印象好了不少,但想着他北夷王子的身份,不由得还是多几分警惕,不过听奉玉说阿依勒让人送来的时候还带了话,说无论如何也要让颜子衿尝尝,这样的好酒错过了就可惜了。
“瞧着他的语气,似乎真的很想让小姐试试。”奉玉收拾着院中石桌,想了想忽然笑出声来,木檀端了花茶给颜子衿,便开口问道:“笑什么?”
“让我想到以前家里的小弟弟。”奉玉放下帕子比划着道,“小时候他寻着什么好东西,就会跑来给我看看,然后一定要我说些什么话才行,还不能说坏话要说好话,不然他又得卯着劲去寻,寻了再拿回来,直到我说喜欢才作罢。”
“你家里也弟弟,几个?”颜子衿头一次听奉玉说到关于家人的事情,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两个,还有两个妹妹,上面曾经有一个姐姐,不过早早嫁到别处去了。后来家里遭了灾,实在吃不上饭,我爹一狠心,就把我给卖了。”奉玉说着叉腰舒了一口气笑道,“要是他们知道我现在过得这样好,说不定要气得牙痒痒呢。”
“就你多话。”寄香轻轻拍了一下奉玉的肩膀,让她帮自己往香炉里添点香丸。
“所以我觉得如果小姐一直拒绝,说不定那王子还得送来,一直送到小姐答应才行。”奉玉说完便端着木盘进了屋子,颜子衿鞋跟抵在地上,一点一点摇着秋千,木檀在一旁让她别多想,奉玉不过是随口胡说罢了。
“你们那天尝了觉得味道怎么样?”
“那天一人一杯就分了个干净,奉玉和寄香她们喝了,说甜甜的柔柔的,别的没尝出来。”
“这样呀。”颜子衿若有所思,伸手拉了拉木檀的衣袖,“你去备点小食,再叫奉玉寄香她们一起,咱们一起。”
0076 章七十六
哇,不知不觉快二十万字了,我真厉害【自吹自擂】
七十六、
本来木檀惦记着一会儿要替颜子衿熏衣,可拗不过她一直求,便应了只饮一点点,转身去叫了寄香奉玉来,奉玉在背后被寄香拉着不知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再说自家那些事儿,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端坐着。
颜子衿见着这般,想着应该是寄香提醒了几句,按理说像她们这些被卖进颜家的婢女,就已经是颜家的人,对之前的家里事早应该闭口不言,即使忍不住也不能当着主子的面说。
不过颜子衿倒并不在意这些,偶尔见她们提起,便顺势缠着她们说一些家乡的奇闻异事风土人情,一来也让她们有个倾诉的机会,二来也满足满足颜子衿的好奇心。
奉玉最常说起家乡的事,虽然当初是狠心爹娘将她卖了,但用她的话说小时候也有好玩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们不要自己了便将这些好事情丢了去,寄香是因为父母曾经是别家的仆人,自己本该算是家生,但那家人一朝获罪,下面的人皆发卖的发卖,寄香父母等不到下一个主家便得病双双离世,而她则是偶然被颜淮买了来,这些颜子衿一早就听说过。
唯有木檀,最是贴身照顾她,关于家里之事却是说得最少的,若非那次与颜子衿交心时,一股脑说了那么多,到现在颜子衿说不定只知道木檀比自己大一点点,也是买来的罢了。
一开始奉玉和寄香不再敢多言,只默默饮酒,还是颜子衿提出飞令罚酒,这才令二人活跃起来,几巡下来奉玉寄香已经有了醉意,连话也多了不少,木檀无奈笑笑也不拦着她们,只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去瞧瞧熏笼,嘱咐颜子衿她们别多饮,免得被风吹了醉得更厉害,说罢提前离了席,颜子衿用手撑着下巴,瞧着剩下两人在这里絮絮叨叨地说着醉话。
颜子衿酒量比她们两人略大些,所以此时还有些清醒,但也不知是不是这葡萄酒与平日里饮的那些不同,尝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烈度,但被这风一吹,后劲却渐渐涌了出来,多坐了一会儿奉玉寄香也觉得不对劲,便挣扎着起身去找解酒的浓茶,免得一会儿真的醉倒,走时还不忘扶着颜子衿在秋千上坐下,好有个倚处。
等着她们去取解酒茶期间,颜子衿也开始有些迷迷糊糊,她伸手捂着额头,心里像是有只兔子在四处蹦跶一般,催促着她起身,实在坐不住便打算在院子里晃晃,好醒醒酒。
颜淮此时总算忙完事务从颜府回来,周娘见他回来也是意外,快步上前替他接过了披风。
“这边没有出什么事情吧?”颜淮将马交给奔戎,走在前方问道。
“时刻盯着,并未发现有可疑的人在这周围晃荡。”
“让人多注意些,虽然对外没有说明是颜家的地产,但不代表查不出。”
“是。”
“矜娘这几日如何,可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姑娘一切都好,只是被阿依勒王子不时去她院子里闹,虽然姑娘觉得有些无奈,但好在没出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