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费心了。”国公夫人笑着道,“本来听说夫人也要出远门,这段时间颜家也在忙着准备东西,来不来其实也不打紧。”
“自然是要来的,我一早就同柳姐姐说好了要特地送她一程呢。”颜子衿笑道,“母亲被事情耽搁住来不了,兄长倒是陪着我来了,不过他说这里都是女眷不便上前,就在一旁等着。”
国公夫人在一旁边听边点头,忽然眼圈一红忙用手绢拭泪道:“短短这几年就能撑起这么大一个颜家,还这么年轻,实在不容易。国公府以前与小将军有过交集,我自然也看得出来,他比起我那个早逝的儿子有出息得多了……”
“夫人还请节哀,是锦娘失言惹出夫人伤心事了。”颜子衿忙轻声安慰,可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个问题来,然而她看着国公夫人便又将这个疑问从嘴边咽了回去。
“不是你的错,是我这几日敏感了些,你替我谢谢你哥哥吧。”国公夫人道。
“锦娘知道。”
“我以前还同你母亲说好,等你哥哥成亲那日要亲自带着一份大礼前去,现在一看似乎实现不了了。”
“这哪里是夫人的原因,只怪兄长一直拖着罢了。”
“等到你哥哥大婚那日一定要托人告诉我,我就算去不成,总得要准备一份贺礼。”
“锦娘便替兄长先谢过夫人。”颜子衿知道自己说了也不算数,便又忙换了个话题道,“我之前听母亲和兄长说,淄陵是个好地方,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瞧瞧。”
“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是个宜人的地方。”
“听表兄说淄陵那里有一种特产叫罗罗茶,据说只在三九天,几十亩田里才能采出来几筐,等我去了那边到时候给你寄一些过来。”柳拂云道。
听到柳拂云提起“表兄”,颜子衿不由得看向不远处正在船上指挥着仆人安置行李的陌生公子,听柳拂云说她家舅舅说了要接她们,便派了自己的嫡长子和船队前来,也多亏了这位表兄照应她们这才能有条不紊地忙完府里的事情。
今日颜子衿来送她们母女二人,便一直见着那位公子忙前忙后,国公夫人倒像个甩手掌柜般坐着等候,见柳拂云说话间也不时提起他,颜子衿思索着便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本打算着送她们登船这才离去,可听那位国公夫人兄长家的嫡长子说,行李里还差了一些东西,估计还要再耽搁一段时间才能出发,国公夫人便劝着颜子衿说岸边风大,她衣衫单薄在这里待久了小心受凉,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她帮忙的不如先回去。
颜子衿不舍地拉着柳拂云的手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带着木檀她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亭子。
“我瞧着那位公子一表人才,做事实在,是个可以托付的好人。”
“小姐是瞧上那位公子了?”奉玉道。
颜子衿摇了摇头轻笑道:“那是云儿姐姐的姻缘,我可抢不得。”
亭外不远处正停着颜家的马车,颜淮正牵着马在一旁树荫下乘凉,虽然这段时间颜淮一直避着家里人,但听到颜子衿要出门送送柳家,还是亲自带人陪着颜子衿来了。
见颜子衿回来,颜淮便牵着马走到车旁等着她,颜子衿从他身边上车时便又闻到那股淡淡的药香,但颜淮似乎并不想解释,牵着颜子衿上车后,自己便翻身策马走在车辆最前方。
颜子衿坐在车厢里,手里握着那柄玉扇,今日出门寄香担心天气炎热,说什么也要让颜子衿带上。
手指绞着玉扇上的玉饰流苏,颜子衿低头将玉扇开开合合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最后她将扇身一把合上抬头冲着木檀道:“请兄长过来一下,我有话想问他。”
0055 章五十五
五十五、
木檀听她这样说稍微迟疑了一番但还是拿了帷帽出去,车队在路上停了一会儿,随后颜淮掀开了车帘走进车厢,在侧边的矮凳上坐下。
颜淮身上虽然用香料熏了衣衫,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股淡淡的药香味,颜子衿无声瞧了他一会儿竟不知如何开口,颜淮见她面有纠结便先开了口:“我让木檀去后面的马车上同奉玉她们一起,你有事要问我,有些事并不打算让她们知道吧?”
颜子衿沉默着点点头,双手紧紧捏着玉扇犹豫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兄长似乎,并不想让我去慕家。”
听见颜子衿这么说道,颜淮没有立马回答,瞧着他的反应颜子衿也意识到了什么继续开口:“我这次去慕家,不仅仅只是同慕家小姐说话,是会出什么事情吗?”
“你不想同母亲回临湖看看吗?”
“自然想!”颜子衿兀地拔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忙放低,“可是慕家这份帖子上写的事情,看起来很重要,不然母亲也不会不带着我回去。”
“只是拒绝这件事有些棘手,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我可以想办法。”
“可以吗?”
“自然可以。”
“兄长你,并不仅仅是不想让我去慕家,你其实并不想让我待在京城吧?”颜子衿缓声道。
“为什么会这么想?”
颜子衿一时哑口,她总不能说,因为颜淮这个样子竟然会舍得放她离开身边,她想着实在不对劲,所以才猜测颜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才想办法让颜家的人都暂时离开京城。
“母亲提到要回临湖,若是平时兄长大概会说时间紧促,恐怕会来不及在中元之前到达,请母亲另定时间出发,可这次不仅答应了母亲,明明最开始的路线来得及,却还是特地费心去定了更快的路线。”
“如今路上并不安稳,早到几日也安全几日。”
“但是兄长有没有考虑过怀儿身子不一定受得住。”
“这件事我已经请教过替他看病的大夫,怀儿如今身子好了不少,这回不打紧的。”
听到颜淮不知何时去见了那宁国公夫人的兄长,又联想到颜淮身上的药香,不由得将两件事情放在一起揣测。此时车厢外被人轻轻敲了敲,奔戎微微掀开车帘,他瞧着颜子衿有些欲言又止但实在不敢耽搁,便将一个匣子递了进来硬着头皮道:“将军,服药时间到了。”
颜淮点点头接过匣子,也不打算避着他人,从中取出一枚丸药,颜子衿坐在一旁静静看着颜淮,等到颜淮吞下丸药后这才好奇地开口:“你们男子也要那事之后也要、也要服药的吗?”
只见颜淮正在喝水的身子一顿,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将水杯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拿起手帕掩住口鼻这才一阵低声咳嗽。颜子衿歪着头瞧着颜淮,随后听见颜淮带了些疑惑的语气问道:“谁教你这些的?”
“小时候族中婶姑阿妈们说话时,无意间偷听到的,”颜子衿也觉得自己说这种事有些不好意思,便偏过头看着一旁矮桌的瓷罐,“那时族中伯伯抬了一位妾室回来,听她们说两人同房后要吃药才行,但我没见到伯伯吃药以为不用吃。”
“那是避子药,男子自然是不用吃。”
“那我呢?”
“你不用。”
“为什么?”
“你用不到。而且我这个与你说的也没有关系,你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