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玉生兄也意识到这个事情,后面让人顺着这个线索去查,过了一段时间,苍州城数百里外的郡县送来消息,说是接到有人报案,有座村庄被人屠了村。”张捷是中途接手这个案子,所以细节他知道的清楚得多。
“那个村庄是在深山里面,听当地人说那村子一早就成了荒村,原来的村户早早得就搬出来迁居他处,何时又有人住了进去谁都不清楚。”张捷端着茶说道,“发现这件事的是一个樵夫,本来是打算往山里走些多砍些柴火去卖,结果在路上拾到一个钱袋,毕竟那里是深山,根本没人会从那里赶路。他自个儿说这钱袋出现的突兀,而且里面的钱并没有被拿走,以为是有人遇险,所以大着胆子继续往里寻,最后直接寻到那荒村的入口处。”
后续的事张捷没有再说,但两个人已经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会急着去报官。
“我看上面的记录,你亲自带人去现场看了情况。”
“几百条命,怎么还能坐得住。本来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件事联系起来,等我去了,发现那些人似乎刚搬来没多久,甚至还有些行李没来得及整理,荒田也没来得及开垦,而且……”
张捷边说边起身走到书桌旁的柜子前,从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走来,颜淮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去,只见那匣子里放着一块用白布包着的东西。
张捷将包裹拿出来,打开白布,里面卧着一枚船型官银,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我们在他们的行李里搜出数量不少的官银,你也知道这款官银从未对外流通,更别说这数量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持有的;等仵作调查清楚,发现这几百具尸体死的时间相差不大,而且多是老人和妇女儿童,也有男人,但极少有青壮年,这才将这件事和苍州剿匪一事联系上。”
虽是这样说,但在别人听来,几乎是板上钉钉地说明这些人与那些贼匪有关系,只是随之而来的便有新的疑问,这些人躲得隐蔽,林玉生一直也没查到他们的踪迹,若非那樵夫无意间发现,说不定真就让他们躲过去,可又发生了什么,竟令数百条命短短时间内惨死。
这种事只有寥寥数人必定做不到,颜淮当然清楚,可若真有一群人来取他们的性命,怎么周围郡县村庄没有一个人发觉?
“死者里有些人曾经下山与周围村庄有过往来,所以顺藤摸瓜,勉强查出几个人的身份,其他的……可能会有些困难。”
“此事打算什么时候上报陛下?”
“再查查吧,”张捷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大理寺,过段时间会有他们的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新的线索。”
“嗯。”
“至于你说的那位梅家娘子,并没有查到这个人。”
“……我知道了。”
“可否斗胆一问,颜兄找此人是有什么事?”
“她曾经对我有恩。”
张捷听完,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地狱惨象,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颜淮这个恩怕是报不成了。
看完相关记录,颜淮心里大抵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其余的事情现在追问,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便转了话题问起大理寺派了谁来,张捷听颜淮这样问起,脸上多了些笑容:“此人你也熟识,据说和你是同乡,名为李灿云。”
“竟让了他来么。”颜淮眉头一挑,一时意外大理寺居然舍得派此人出远差。
惦记着颜子衿,颜淮不打算在苍州久待,既然想知道的事情已经了解完毕,便起身准备告辞,张捷见留他不得,便亲自送到门口。
只是两人走出院门时,张捷忽然顿了一步,继而开口问向前面的颜淮:“靖州换苍州,值得吗?”
颜淮脚步停下,他回头看向张捷,忽而一笑道:“张兄若能守住苍州,便能守住靖州。”
“颜兄何出此言?”
“欧阳告诉我的。”
听颜淮提起欧阳令,张捷神色一怔,随即闪过一抹悲戚之色,但紧接着又连忙将其敛下,故作平静地送颜淮离开,只是一路上两人再无话语。
0352 章三百五十
三百五十、
离开苍州后颜淮并未急着回临湖,他向张捷问了那处地方所在,带着弃毫快马赶去了目的地。
这件事影响太大,所以官府安排了不少人在入口处巡查,一来免得有心人故意靠近破坏现场,二来也免得有人故弄玄虚引得他人恐慌。
见到颜淮策马前来,守将自然按规矩上前拦住,弃毫随即递上张捷给的令件和颜淮的官令,看到怀化将军令,守将顿时立正,颜淮抬手下马,便朝着入口处行去。
一路上那守将简略说了这段时日的情况,颜淮默默听着,行至村口处时停下了脚步。
分明从发现凶案到现在已经过了许久,中间不知下了多少雨,这地上的血迹不知被冲刷洗掉了多少回,可如今站在村口,似乎能在风中依稀能闻到那令人皱眉的铁腥味。
村庄内依旧有仵作在四处走动寻着线索,见到颜淮前来,也仅仅是微微一颔首,便又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颜淮缓步走入村庄,可没走几步,便被一旁的旗杆吸引了注意力。
“这怀疑是凶手留下的痕迹,但除此之外,并未查出其他与其相关的线索。”
颜淮看着这刀剑留下的痕迹,许久,便听得他难以置信地轻叹道:“顾宵……”
“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颜淮摇摇头,但想了想还是回道,“我有事不能久待,等到大理寺的人来,劳烦你帮我转告一句,就说颜淮让他们顺便查一查兰公子。”
守将不明所以,但还是牢牢记下了。
“将军您看出了什么?”回去时弃毫开口问道。
“那旗杆上砍痕,像是顾宵留下的。”颜淮之前与顾宵有过交手,勉强熟悉几分,那旗杆上的痕迹初看有几分异样,但若是回忆起顾宵的出招方式,倒是吻合得上了。
“您是说顾宵在这里和袭击的人有过交手?”
“他是从外往里进的,类似于这样,”颜淮说着伸手比了一个姿势,“然后抬起刀,指着对面。”
“您是说顾宵才是袭击者?!”弃毫说完顿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疯狂,但颜淮收回手,脸上并无任何波动:“若他是为了保护村子里的人,那他面对的方向应该是外面。”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谁知道呢?”颜淮说着,这倒不是他想把问题抛回给弃毫,而是他也在思考,顾宵之前分明为了山上的人恨不得杀了颜子衿,可为什么又要下手杀了从山上逃出的人,这些人难道算不上他要为其报仇的对象?
可如今顾宵已死,就算想问,也没办法见他从酆都抓回来再问一问了。
等回到临湖又过了一个多月,算来在外已经过了差不多三个多月,颜淮这边刚下了马,那边奔戎已经兴高采烈地上前颜子衿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