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见长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敛了笑意,周娘子以为自己失言,便立马住了嘴不再说话。

“夏家曾出过两位丞相,一位国公,一位太傅,虽然在朝中并不怎么显眼,但毕竟是实打实的名门望族,皇兄如今见了他们家太老夫人都得以礼相待,”长公主用指节转着扇柄,微眯着眼道,“你说,他们家若是要说亲,女方得什么样的家世才入得了他们家太老夫人的眼呢?”

“尚公主都绰绰有余,更别说其他了,我想……起码得是什么王爷,或者国公侯爷的姑娘家才行吧。”

“这样么……”

“据说夏家的太老夫人其实早就已经瞧好了。”

“谁?”长公主问道,随后便立马反应过来道,“莫不是在说敏淑?”

“正是呢。”

颜子衿吃了两盏冷茶,在长公主这里歇了好久,直到将身上热气压下这才回屋去,结果刚打着灯笼就在院子外瞧见奔戎和弃毫两个人正背着她,躲在门口蛐蛐着什么。

“不进去院子,在这儿躲什么呢?”颜子衿上前问道。

奔戎被吓得差点叫出声,但眼疾手快立马捂住自己嘴,回头见是颜子衿,顿时如释重负,随后立马苦着脸道:“将军正生闷气呢,谁都不敢进去。”

“为什么?”

“不知道呀。”

这时木檀举着灯笼从旁侧走出,结果撞见三个人站在门口正你问我我问你,被颜子衿问起怎么不在院里,也是无奈一叹:“因为将军正在院里坐着生闷气呢。”

“为什么?”

“不知道呢,小姐您知道吗?”

“不知道呀。”

0285 章二百八十四

二百八十四、

几人扒着门框在外面瞧了许久,颜淮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背对着他们,据奔戎说颜淮回来后就这么一直坐到现在,大家谁都不敢上去,谁也不敢去劝。

颜子衿心里疑惑,便问起今日有没有发生什么,弃毫想了想,只说因为骆州那边派来的临时官员已经到任,永州之事已经不必他们处理,今日见了长公主后便回了营中处理动身回京之事。

问起中间接触了何人,又发生了何事,弃毫和奔戎两人对了对,并未发现与平日里有异样的地方。

事已至此,大家更是不解颜淮生气的点在哪里,可颜淮今日白日就忙得脚不沾地,闷坐这么久不去休息,总是让人担心。

“小姐您要不去劝一劝?”奔戎小声道。

“我去了怎么劝呀?”颜子衿可是极少瞧见颜淮生闷气生这么久,上一次她记得那也是自己七岁的时候,母亲带她去外地亲戚家小住,没允许颜淮跟着去,据父亲说颜淮生了好久的气,一直到听说她们要回来了这才有些好脸色。

“可是只有您劝得了呀。”木檀悄声道。

“总不能让将军就这么坐一晚上吧。”

“会吗?”木檀问道。

“不劝的话,说不定会呢。”弃毫认真道。

“这怎么行呢。”颜子衿蹙着眉,思索了许久还是走了进去,一直走到颜淮背后也没见他回过头来,离得这么近,若是换作平常颜淮早就发现她了。

背着手俯身歪过头,颜子衿见颜淮微垂着脑袋,目光盯着身前的地砖一直没有反应,他的表情似乎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此处别馆本就是罗新川藏金存玉之处,这么多年经营下来,连这小院子的地砖都是用了名贵石料,平日里想来也是专门命人时时打理,地砖与泥土交界处连一根杂草也没有。

颜淮本盯着身前地砖的纹路出神,一张小脸忽地出现在眼前,颜子衿就这么一直盯着他,他不说话她也一直不动,到最后还是颜淮先忍不住直起了身子柔声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弃毫说你生气了,为什么呢?”颜子衿蹲在颜淮身前,双手撑着脸仰头看着颜淮。

“没有生气。”

“我才不信。”

“只是今天太累了,不想说话想一个人休息下。”

“那怎么不去屋里休息呢,在这里干坐着岂不是更累。”

“你一直不回来,我肯定要等你呀。”

颜子衿见颜淮说的云淡风轻,却还是皱起了小脸,满脸不信地盯着他,颜淮瞧着她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脸上展露的或许太过明显,实在瞒不住,只得无奈一叹道:“我确实在生气。”

“那为什么呢?”

“大概是很不爽某个人,结果却拿他没办法。”

“是谁,是他们的人吗?”颜子衿顿时紧张起来,心想着难不成他们那边又干了什么事情。

“衿娘,你想看月亮吗?”颜淮说着站起身来,颜子衿随着他抬头望去,今天确实是一轮满月,颜淮冲颜子衿伸手,可后者却迟迟没有站起身。

“腿麻了……”颜子衿有些委屈地拉着颜淮的衣袖,蹲了这么久,她确实站不起来了。

无奈叹了一口气,颜淮附下身,原以为他是要扶自己起来,结果他却直接将颜子衿横抱起来,颜子衿吓得一声惊呼,下一秒颜淮已经抱着她攀上了屋顶。

“在这里瞧月亮最好。”颜淮放下颜子衿,用手扶着她笑道。

幼时上房揭瓦这种事颜淮没少带着颜子衿去做,颜父说自己小时候也经常这样,自觉没理,也不去阻止,结果往往是秦夫人把一大两小三个人教训得大气都不敢出。

屋脊狭窄,颜子衿不敢乱动只得紧紧抓着颜淮的手臂稳住身子,站在此处,居高临下,几乎能瞧见永州城的灯火通明。

“永州城宵禁时间很晚,多是亥时快到子时时候,若是遇到节庆,彻夜灯火不灭。”

“好热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