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玥恰好在这个部门混得风生水起,依靠的就只能是他重生的优势。想来他就是对皇帝说了几件未来会发生的事件,并陆续在这几个月里应验,才让皇帝对他越发信任。
“三哥儿,玥儿从宫里来了信儿,说晌午便会回府,你父亲在前厅备了饭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团圆饭。”
白夫人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在屋里打量,她很少来容钰的院子,刚才一进来,就被院里的假山流水与花团锦簇晃花了眼。
现下在屋子里,则更直观地体验到容钰的奢靡用度。从多宝阁上的名贵瓷器,到墙壁上挂着的大家字画,桌上还摆着她从未见过的造型的舶来品,每一样拿出去都足以让世人追捧。
梳妆台上宝石簪子和金银玉器随意摆放,显得稀松平常。更令人惊艳的是挂在床前的帐纱,是极好的天青色软烟罗,底下坠着几颗玉珠子,一眼望过去,直觉朦朦胧胧,如一片青色烟雾般美妙。
而她之所以能认出这么名贵的料子,也是之前在三皇子府照看容清雪时,才有幸见识过一面。是当初容清雪怀孕时,淑妃赏她的,远没有容钰屋子里的层叠繁复。
白氏咽了咽口水,眼底浮现难以言说的嫉恨。
她一向知道杨氏给容钰留了不少钱财,可她小门小户出身,就算熬死了杨氏,当上容修永的正妻,也只把持着容修永的一点俸禄。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杨氏的嫁妆是多大一笔财富。
如今亲眼所见,才知这世间还有这般泼天富贵,顿时有点站不住脚。
容钰将她神情尽收眼底,露出微笑,“原来是二哥哥要回来了,这点小事叫个下人通报一声就行,何必劳烦您亲自过来。”
“这怎么是小事?”白夫人把视线从窗前那樽插着几株水仙的琉璃花瓶上收回,抬手摸了摸头上摇曳的步摇,像是一瞬间又找回什么底气。
她抿着唇笑,“你别怪我多嘴,你父亲本来是不想让你去的,怕你去了发脾气。只是我想着你们哥俩儿也许久没见了,这才过来告知你一声。你二哥哥如今事务繁忙,皇上器重他,归家的时候少之又少,咱们全家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不多,还希望三哥儿你忍一忍,做也做个样子出来。”
容钰挑眉,“既然白夫人这么担心我会搅乱,又何必过来让我去呢?”
白夫人心想,要不是玥儿传了信要见你,我才不想看见你。
“我刚说了,我是看”
“知道了,我一定去。”容钰笑着看白夫人。
白夫人的话哽在喉咙里,有点难看地咽下去,随即也扬起假笑,“如此甚好,那我”
“送客,墨书。”容钰再一次打断白夫人的话,嘴角上弯,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不必了。”白夫人伪装的假笑快要裂开,端着架子,由婢女搀着,施施然走了出去。
将白夫人送出院子,墨书回到容钰身边,“哥儿,真的要去?”他有些担心容钰去了以后心情会不好,毕竟容钰从来没有一次是笑着从前厅回来的。
“去。”容钰摩挲着轮椅扶手上的暖玉,唇角挂着冷淡的弧度,“二哥哥如今圣眷正浓,我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
第113章 我怎么配吃父亲这里的饭,只是我不吃,就谁都别吃了。
容钰刚一到前厅,容玥身旁的小厮就过来告诉他,说二公子在花园等着他。容钰挑了挑眉,看来上次还是没给容玥留下阴影,竟敢独自邀请他去花园叙话。
容钰让卫五推他过去,他这次出门只带了卫五,没带墨书。
已是深秋,花园里的花大多都败了,树影也萧条。
一道穿着绯色官服的身影就背对着容钰站在树下。
“府里的下人做事忒不上心,也不知道好好打理一下花园,瞧瞧这儿,像什么样子。”
容钰状似随意地开口,实则当着容玥的面挤兑了一通白夫人,毕竟这内宅大小事宜都是由白夫人把持的。
绯色身影转过身来,容玥并没有因为容钰的话而表现出愤怒,他变了不少,眉宇间褪去了从前的少年气,萦绕着一股挥之不散的阴郁。
左臂始终垂着不动,被容钰一枪打废动弹不得了。
“自然是比不上三郎院子里的花种名贵。”他平静地看着容钰,眼里深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世上的大多数花朵都是春天开放,秋日凋零,再好的花匠也无法改变万事万物的规律。”
容钰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不赞同道:“温室大棚就可以。”
容玥皱眉,“什么?”
容钰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容玥的目光穿过容钰,落在容钰身后的卫五身上,瞳孔微缩,“他把卫五都给你了。”
容钰侧目瞥了一眼卫五,卫五面无表情,即便内心疑惑容玥和主子是什么关系,面上也丝毫不露端倪。
想来容玥前世和卫京檀关系匪浅,认识卫五也无可厚非。容钰这样想,可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涌起恼怒,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吃醋,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碰过,很生气。
这使得他眼神都冷了几分,语气也故意带上嘲弄,带刺一样专门扎容玥的痛处,
“我竟不知道二哥哥专门对我养的狗用情至深,怎么一个二个都入了你的法眼,二哥哥若是喜欢,不如这个也送你?”
不等容玥说话,容钰话音一转,“瞧我这记性,忘了二哥哥如今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了,这给皇帝当狗,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吧。就是不知道怎的,我瞧着二哥哥总是不太高兴的样子,莫非是当官当得不开心?”
容玥垂眸,并未反驳容钰的话,话语中反而带了几分真心,“伴君如伴虎。”
容钰冷笑,“伴与不伴,都是二哥哥自己选的路。”
“我没得选!”容玥气息有一瞬间的不稳,又被他压回去,“我要是不选,咱们容府上下都得死,包括你。”
容钰看见容玥眼里极力隐藏却又冒出头来的不甘和无力,像被逼到困境的囚徒,怎么选,都是身不由己。
容钰低低笑了起来,他看着容玥,漂亮的眸子里流露出花汁一样秾丽的恶毒,“那你就去死啊,我巴不得所有人都一起去死,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感谢你吧。”
容玥狠狠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容钰疯,但他没想到容钰连整个容府包括他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
他闭了闭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三郎,我今天叫你来就是和你商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