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月牙是丫鬟,她都要有脾气了。
阮玲珑见月牙还在给自己梳妆,有些不愿搭理自己,索性翻起自己妆奁台上的小盒子,又看到了昨日那个好看的瓶子,打开盖子,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钻入鼻中,一直紧绷的情绪舒缓了不少。
她趁着月牙分神,一股脑的将药丸系数吞下,留下两道鼻血。
“呀!落姑娘你……”
阮玲珑用帕子胡乱擦了擦,月牙焦急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月牙去请大夫吧!”
“不必……许是火大。”阮玲珑洗去脸上的血痕,“这不是不流鼻血了吗?何必大惊小怪。”
阮玲珑瞧着空瓶若有所思,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敢胡乱吃药丸,现在倒是忆起一张字条。
教坊司门前车水马龙,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参加花魁之争的人,已拿着帖子入了教坊司,前来观赛的人,也已从正门入了坊内,人声鼎沸,人人都好奇这所谓的花魁之赛。
“也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这花魁之争闻所未闻,你瞧瞧如今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身着青衣的人很是嫌弃的指着来往的人。
“王兄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不也来了。”
“此处有歌舞表演,又能看美人,岂不美哉?”
人三三两两朝着教坊司的后园走去,倒是人群中也能看到女客的身影。
时兰戴着纱笠,亦步亦趋跟在督公的身后,与她并肩而行的还有柳如弃。
温千楼着一袭墨绿色的袍子行于人群之中,胸襟处绣着金竹,但外层又罩着一层黑纱,若隐若现。
他长发及腰,一截打磨粗糙的玉簪挽起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勉强能看出那是一朵花,他凤眸含笑,给人一股温润如玉的感觉,极易亲近。
不少人的目光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温千楼视若不见,找寻着他已定好的座位。
“督……公子,这边。”柳如弃走在前带路。
阮玲珑整理着自己的衣裙,挑选了那件大红色,绣着贝壳闪片的水袖裙,神色有些紧张,她时不时看向西落尔,担忧道:“大人,奴家害怕,奴家怕跳不好。”
西落尔扣着她的肩膀,将人拥入了怀中,低语道:“你定能成的,若有人拦你路,我自有办法。”
阮玲珑闻言放宽了心,安心靠在他的怀中。
待阮玲珑到达教坊司门前时,众人连带马车都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毕竟车辇也不是谁都能坐的了,那八匹马太过惹眼。
西落尔走下车辇时,听闻旁人倒吸凉气和夸赞声很是满意,露出笑颜,转身朝着车辇内的人伸出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再想仔细瞧时,纱笠遮住了她的容颜。
“这清欢阁来的花魁,到底是何模样?竟叫使者大人藏得这般深。”
落座饮茶的温千楼听闻园外动静,一时间都在说清欢阁的那位女子,终是坐不住了,却被须清按着肩膀坐在了软垫上。
“稍安勿躁,凝神静气。”
温千楼捏碎了一个玉盏,殷红的鲜血从指尖流下。
第090章 jin(晋)jiang(江)文学城首发
温千楼合眸长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内心一直告诫自己,他今日来只是为了能确保阮玲珑夺得魁首,让她能实现自己的目标罢了。
他睁开眼睛,漆黑发亮的眸子望向各楼的花魁必经之路,那里围满了人群,将路堵得水泄不通,温千楼站起身来,须清淡淡瞧了他一眼,生怕督公因冲动坏了事,“公子要去做什么?”
“放心,我就是去瞧瞧。”
须清示意柳如弃跟上,他这侍卫的身手,倒是还能与督公一教高下,实在不行自己在扎上一针,让人昏厥直接抬走,对外便是说自家公子体弱犯病了,寻思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脚跟上。
阮玲珑乖巧站在西落尔的身侧,他伸出手臂钩住阮玲珑的肩膀,将人带入怀中并肩而行,众人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瞧来,这种场合,阿谀奉承的人自是不少,有的人特意跟在他的身旁,用檀木盒子装着上等夜明珠,拳头大的夜明珠自是稀世珍宝。
“大人,在下有事相求,待花魁比试结束,届时还请您务必到府一叙。”身形瘦高,身着青色绸缎的人,匆忙说道。
西落尔倒是多瞧了那夜明珠一眼,淡淡应下。
然而更多的人,也只是想一睹落烟姑娘的芳容。
温千楼在人群中被挤得险些站不住脚,待看到西落尔好生将人送到如春阁,才放下心来,只是想到西落尔的手接触到阮玲珑时,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断。
西落尔,你且等着,待玲珑完成她的事,我再与你仔细清算。
温千楼现在悔得肠子都清了,当初她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勾勾手便能围着自己转,哪怕是惹她生气了,只要哄一哄,她还是会不计前嫌跟着自己,就像是不会记仇。
温千楼自诩聪明,每一步棋子走得天衣无缝,谋算多年,现在回头看,却下成了一盘臭棋,偏生要去谋算人心,遇到了变数。
如果当初,自己能对阮玲珑袒露真心,不曾欺瞒她,会不会又是另一种结局,如今幡然醒悟,才知从一而终的喜欢还有赤诚之心,才是这世上最为珍贵的东西。
而曾经的自己,却避之如蛇蝎。
温千楼有些失魂落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须清盘膝坐在他的一旁,微微摇了摇头,抬手将督公鼻子上微微翘起的蜜蜡黏了回去,就算是易了容,也不该如此招摇。
须清叹了一口气,看来督公的情路还漫长的很,希望经过此劫,能所有长进吧!
眼看使臣差不多,教坊司的教坊使一手提锣,一手握着锣槌,缓缓登上戏台,轻轻敲响锣,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教坊司开口道:“承蒙陛下之爱,今教坊司广召有才女子前来参加花魁之争,也谢各位贵人前来捧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艺皆在教坊司,我宣布,花魁之争正式开始。”
锣重响,台下人拍手叫好。
在教坊司二楼,依窗看向戏台的众多伶人,各个容貌清秀,身着各色衣裙,争芳斗艳的煞是好看。
“呵!秦楼楚馆的那些俗人,凭什么与我们争?”
“云姐姐说的是,教坊司中的姐们各个都有本事,云姐姐的一副丹青,有的公子豪掷多少红绡都未得到,她们又凭什么夺得这花魁之首?”
她话一出,有的人听闻神色哀怨,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与那些秦楼楚馆没什么区别,只是来的人都是达官显贵,若论身份,谁又能比谁高贵。
因比试的才艺各有不同,索性便分门别类同时比试,若乐舞书画等各域有最终胜者出,后续便邀所有胜者,再去比试争夺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