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有姑娘为春生感到惋惜,“怎么会是他,他平日老实本分,就是跟他多说一句话,那脸都能红到脖子呢!我不信,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谁说不是呢!我老赵看人从来没走眼,我也一直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可谁能知道一个为情所困的人,能做出什么失心疯的举动呢?”

“为情所困?什么情?”众人不解。

老赵叹了口气,“还能是因为什么,这死的四人全都是咱们当家头牌柳絮姑娘的恩客,你说若不为情杀人,还能是为什么?”

自打老赵回来后,便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大家都不信春生能干出这样的事,可又听老赵说他自己全盘招供,心中皆有唏嘘。

好好的一个人,为了柳絮,竟背上了四条人命。

看来男人,甭管外表什么样,内里喜欢的都是同一种女人。

杜莞棠附在最外层,没等老赵说完春生杀人的缘由便已离去。

她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

回到春晓楼,贴身的小丫鬟鹅黄撇嘴嘟囔了句,“得亏姑娘平日里待他那么好,他竟然……”

“别说了。”

纵然是打断人的清喝,杜莞棠也说得有气无力。

她扶着茶案坐下,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半,虚虚地坐着。

两眼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溪县发生的这件骇人的大事终于告了一个段落,真凶的归案丝毫没有影响到春风醉当晚的热闹。

杜莞棠的那位画师知己来了,却被花芜的一面糖黄色玉牌抢了先,生生怠慢了半个时辰。

花芜和萧野进了春晓楼。

说不出杜莞棠脸上的神色是期待还是释然。

她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会来。

只是这二人,看着不同往日,虽说一道,却是各走各的路,中间像是隔了两分疏离。

杜莞棠收了酒器,将备好的一套茶具端出来,慢条斯理地依着教学的茶艺给二位沏茶。

花芜把玩着玉兰白瓷杯,“如今程溪县的连环杀人案已结了,凶手归案,这其中多少也有莞棠姑娘的功劳,我等明日也将启程回京,特来向姑娘辞别。”

“大人有心了,其实春生他……平日里热心助人,安分守己,为人厚道,是真想不到为何会……”

“莞棠姑娘还是见得少了,一个杀了四个人的凶手,胸中岂有是非曲折可言。”花芜顿了一下,“不过,其实莞棠姑娘所言亦是不错,春生交代了杀人事项之后,对柳絮表达了无尽的爱慕之情。”

“而柳絮,多年浸淫于风月场中,从未遇过如此真心之人,对春生的表白大为感动,最终亦决定以身相许,在案件判决之前,嫁予春生。”

杜莞棠斟茶的手腕一滞。

“因为爱她而为她杀人,最终还要结为夫妇,岂不荒谬?”

“莞棠姑娘此言差矣,既是两情相悦,又何须拘泥于世俗的眼光,结为夫妇岂非他们二人之事罢了。既是你情我愿,又谈何荒谬?”

杜莞棠收了收神色,“大人所言极是,是莞棠狭隘了,若非四条人命横亘其中,倒也算得上一桩佳话,实在是可惜了。”

“的确是有些可惜,倘若春生早些表明心迹,而不是让嫉妒冲昏了头脑,柳絮也能早早感念他的好,或许便不会有今日之悲剧,说到底还是天意弄人。”花芜感慨。

“天意弄人……”杜莞棠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般,点了点头,喃喃道:“果真是天意弄人。”

她们风尘女子,沦落至斯,又有哪个不是被天意所弄呢?

“既然莞棠姑娘亦有此感,又是他们二人之旧识,不知是否愿意当他们的证婚人呢?”

“证婚人?!我?……”杜莞棠难掩苦涩,“莞棠……何德何能?”

“有何不可?说不定他……们可是很期待见到莞棠姑娘呢。”

杜莞棠原本眼神混沌,闻言闪过一丝清明,“也对,至少莞棠同他们都是旧识,若能见证,让心中有爱之人死而无憾,也算成人之美了。”

“那便说定了,明日酉时正牌,我等在府衙相候。”

“好。莞棠一定到场。”

说完这件事,花芜和萧野离去。

在花芜和杜莞棠交谈中,萧野始终没说一句话。

原本花芜应该继续表现得“机灵些”的,可萧野早些时候的那句话,还有他的态度、他的步伐、他翻飞的衣摆……

总之,那句话过后的他的所有一切,都让她感到不舒服。

“你挺能耐”……

花芜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句话对萧野生了莫名的情绪。

又或者,其实并不是,其实早在这之前,她就生了一丝……怨念?

像是一种不愿被人染指的……

花芜心里已有了个模糊的念头,却迟迟不愿让那个词浮出来。

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对别的女人……

之后却又来招惹她?

芷兰宫揽华殿的那一晚是这样,这一次,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