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萧野自然是吃酒的,花芜却是端起了茶杯。

“昨日大人问话,莞棠想起官小郎君的垂恩,辗转反侧,后来竟真让莞棠想起一个人来。”

花芜很平静,“姑娘请说。”

“其实,在官小郎君出事之前,曾在莞棠这里吃酒,提起过一个人的名字。”

花芜和萧野对视一眼,状似无波,却又有种唯你知与我知的独特默契。

“官小郎君说,有个名叫张千的商户,借了他五百多两银子,如今却还不上。”杜莞棠浅浅一笑,“二位也知,官镜廷乃是县尉之子,道上黑白通吃,平日里也做些便宜营生的活计,放出去的银子没能如期收回来,便扬言要叫人教训那个商户。”

她沉沉吸了口气,眼睫下垂,仍是一身月白色的直裙,只不过兰花暗纹变成了睡莲暗纹,那对显眼的阳绿翡翠耳坠已被换下,只戴了一对银豆子素钉。

杜莞棠周身并无过多饰物,却更加显出一副我见犹怜之色。

难怪这样清婉的人,还能在春风醉中拥有自己的一栋阁楼。

“按说,如今官小郎君人没了,莞棠本不该多说这些,只是昨夜思来想去,越想越是心中存疑。莞棠思虑了许久,直至日暮才下了决心,倘若这些话能让大人找出杀害官小郎君的真凶,那么即便对死者不敬,莞棠也不得不说。”

杜莞棠的长相,其实偏文静,同她交谈相处,会令人一时忘了自己其实身在青楼之中。

“莞棠姑娘的这些话,不曾对其他人说过?”花芜问。

杜莞棠轻轻咬着下唇,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不瞒大人,官小郎君家大业大,为人大方豪迈,前后不知借了多少银两出去,出借得多了,总会遇上几笔收不回来的,他朋友也多,同莞棠在一起时,偶尔也会提及几个人名,莞棠未曾放在心上。”

“只是……只是昨夜大人来过之后,那张千竟也到了这春晓楼中。一开始,莞棠也没想起,这人便是官小郎君曾提过的那位商户。只是春风醉的佳酿甚烈,那张千才喝几杯,便没了形,说话开始颠三倒四,而他恰巧说了那笔五百里银子的事,还……隐约说了句,现在人没了,银子也不用还了。”

“莞棠这才将张千此人对上了号,昨夜思量甚久,心知唐突,却又不得不请大人过来。”

花芜没表态,只是对杜莞棠所言,点了点头。

张千这件事,一查便知,杜莞棠没必要撒谎,也没法撒谎。

说完正事,离开春晓楼时,月已中天。

花芜想起昨夜纷飞阁里的那一声软绵的惊叫,心中莫名滋味,那一身反骨忽地就上来了。

两手负在身后,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师兄可还有事要办?”

她的态度是,有事儿您就去,小的绝不打扰,不仅不打扰,嘴巴还严实。

“有事。”

“噢,那我先行一步。”花芜打算去找柳絮。

心里闷堵闷堵的,却摸不着成因。

脚底正要抹油,衣领被猛地揪住,“陪我去吃宵夜。”

“是……哪种吃法?”

花芜脑袋里装的那些莺莺燕燕没转换过来,胡乱接了茬,人已经被萧野捉进了那辆皂顶的马车里。

萧野午后灌了那一大碗凉水,肚子不舒服,连累得飨食也吃得少。

在春风醉里几杯酒下肚,胃里一阵热辣,不知是身体里的哪个机括没装对,就连那不掺一点杂质的透色美酒也不及昨日香醇。

马车上,花芜手掌分开握着下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萧野盯着他,觉着他模样实在滑稽,一脸青瓜蛋子,非要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老成模样。

萧野忍不住挪了个位置,同花芜一排而坐,心痒,手也痒。

可看着他的脸,又觉得无处下手,便攒着力气捏了下他的耳垂。

“想什么呢?”

花芜一直习惯了王冬同她勾肩搭背,这时被人捏了一下,耳廓猛地蹿了一把火苗,赶忙捂住耳朵,却也没细想。

萧野的指腹滑过一种独特的触感,软绵的耳垂里又带着一点别的什么。

萧野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花芜鬓前总留着一点碎发,叫人不曾注意过那处特别。

“你怎么也有耳洞?”

花芜捏住耳垂,一套说辞信手拈来,“是这样,我小时候体弱,是个药罐子,后来听人说要把我当成女娃,才好养活,我娘信了,于是便给我穿了两个耳洞,这儿,还被挂过两朵花呢。”

花芜指了指自己的耳洞,干巴巴地“嘻嘻”笑了两声,“还别说,是真灵。”

萧野看着她,脸上有一分疑色。

“你刚才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嘛?”花芜不想给萧野多想的机会,“我在想,之前饶是官锦城那般高压手段,杜莞棠也没想起过张千这号人物。而又怎么那么巧,昨晚张千就主动去找了杜莞棠呢?炫耀?”

“你怀疑那个清倌?”萧野问。

花芜道:“不过昨日到这春风醉来之前,官佑廷提过那么一嘴,杜莞棠虽是清倌,可人身却不自由,她并不能随意离开春晓楼。至于她到底值不值得怀疑,还得先查查这个张千再说。”

第40章 肥肠刀削

迟远实惨!

花芜和萧野下了马车,欢欢喜喜地去吃宵夜。

而他……

乖乖地被安排去了调查张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