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疯狂摆手,却惊讶地看到方茴真的过去咬了一块。方茴只是象征性地咬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吐掉嘴里的肉,顺势端起被吐了肉的整盘:”诶呀,太难吃了,我去倒掉。“
郝哥站起来拿过盘子:”我觉得好吃。你不喜欢,我去倒。你们俩说话吧。“
金枝觉得齐郝就是被方茴爱着、方茴也被齐郝爱着嘛,可两个人就是不承认,奇怪了,爱情有这么难懂吗?她好像都懂了:“方茴,我知道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是什么感受了。”
她爱方英,因为和方英在一起,就像郝哥说的,很满足,她也想让他开心,还怕自己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不能让方英爱她。
她也被方英爱着,因为她在他面前慢慢地不自卑了、不胆小了,可以自信地看待自己的容貌,可以勇敢地面对别人的嫉妒,也可以不被礼教束缚,就像方茴说的,做真正的自己。
方茴点点她的脑袋:”怎么一点不羞?爱啊爱的,以前你都不这样说话。“
”那是我从前不懂,心里有个人是什么感觉,我现在……“
”你现在懂了?“
金枝”诶呀“一声,红着脸跑掉了。
方茴惊奇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金枝这两天真是有些不寻常,想去找齐郝说说这事,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里头的对话。
“是,先生,我知道这是太太做坏了的,但您是贵人,不知道我们穷苦人的光景,一年到头也吃不上顿肉,虽说托太太的福,咱们的孩子也能在学校里吃饱,但扔掉不如叫我们拿回去,总有再做好的法子……”
“我明白的,庄子里听说还有孩子不肯送来,请婶子回去同他们说说,我太太愿意免费收学生,来读书还能免家中一顿饭钱,下学也早,回家做活还来得及……我过两日送些腊肉去庄子上,给婶子们分吧。”
“诶呀,那真太不好意思了。”
“过年了,应该的。只劳一件事,吃不上肉的话不要同我太太讲,她若知道了,恐怕要愧疚浪费了粮食,又要哭了,“他笑了一下,”陈妈,太太就是想有些参与感,她要再做饭,你教她最简单的汤就行,不要用肉类食材了。”
齐郝刚出厨房,就发现了躲在柱子后的人:“茴茴?”
方茴从藏身处出来,扑进他的怀抱,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珠子往外冒。
齐郝回抱住她,摩挲着她的背,无奈道:“你听到了?没事,只是你自己觉得把肉做坏了,我和陈妈都觉得味道不错,再说我送的腊肉也够多,过年时,庄子里的孩子都能吃上。”
她觉得自己有好多想说的,金枝方才说的那些什么“爱”呀“被爱”呀,统统在脑子里转,最后她只说:“你刚刚为什么吃那么多?你笨死了!”
齐郝抱着她,低头跟她咬耳朵:“心疼了?那今晚和我做那个……放在小逼里,然后裸着穿连裤丝袜……”
眼泪顿时就没了:“我要是答应,我才笨死了!”
齐郝笑笑,已经想好让她答应的法子了,等宴席结束,就可以实施。
但齐郝也没有想到,宴席结束,金枝就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再无可能立刻把方茴拉进卧室
“郝哥,我想同你离婚。从前我不懂,但现在我明白了,我有爱的人了。我要勇敢地去追求爱情。”
第0038章 相爱的感受(三)
金枝的求爱宣言,冲击了两个人。
第一个,毫无疑问,是福六。他把自己关起来,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齐郝去厨房要了鸡汤面,送到他门前:“六子,又不是小时候了,闹什么绝食。”
福六眼眶通红地打开门,两只狸花猫从他脚边探出头。他接过面,就地蹲在门口,哗哗猛扒两口,才嘴唇哆嗦着说了句:“女人……”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怪他没有方英魅力大。
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齐爷的计划。婚,是要离的;可主动提出离婚的,不能是齐爷,否则,说不定金家会以此要挟,齐爷刚坐上的当家位就不稳了。
所以当齐爷得知金枝与方英间的小情愫,不仅放任,甚至还暗中派人、亲自为他们的一次次私会保驾护航。齐爷还在金枝的学校里,特特安排一位老师,讲些女性独立、追求真爱的道理,金枝有本小本本,专门记那位女先生的话,深以为然。
天道酬勤,齐爷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当金枝在晚宴后说出“离婚”二字时,他福六发誓,他借着月光看得一清二楚,齐爷嘴角扭曲地笑了一下。
这个动作很快。
方小姐,哦不,太太惊讶地扭头看齐爷的时候,齐爷已经没有笑了,反而皱着眉头一副担忧的样子:“这真是太突然了。我知道了,给我一些时间,我来安排。”
福六觉得齐爷狠心又自私,尤其他喜欢上小金枝后,更觉得金枝才是这桩婚姻最大的受害者。齐爷明知道方英没安好心,还把金枝往火坑里推!
他质问齐爷,齐爷却很冷静地点一根烟:“我没说过自己是圣人。我的心偏向茴茴理所当然。金枝也没那么可怜,不是还有你偏向她吗?”
他继续抽着烟:“你怎么知道方英是火坑?在我看来,他们俩未必不是真爱。再说,是不是真爱,只有金枝自己去体验了才知道。她吃个亏也好,人长大,总要吃亏的。她又不是茴茴,难道我还一辈子护着她?”
福六咬牙切齿,转头就告诉方小姐,哦不,太太,齐爷又偷偷抽烟了。然后就听说齐爷那晚没能上床睡觉,他心里才平衡了一点。
其实,怪齐爷不如怪自己。让金枝提离婚的,为什么是方英,为什么就不是他?
福六捧着鸡汤面,悲从中来:“金枝第一次来公馆,就是结婚那天晚上,就是我给她做的鸡汤面……”
齐郝拍拍他的肩膀,忽然说:“我发现你真是不开窍。六子,你不是看不上方英吗?你为什么不让金枝知道,方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福六泪眼朦胧地抬头,齐爷好像又在笑了。
这种笑,他见过一次。
那是好多年前了,他们都还小,有一天,齐爷对他说:“六子,你去过妓院吗?我偷听到七叔公同我爹说,那是个好地方,男人去了就出不来。我们把胡先约去那里,让他快活一下,怎么样?感谢他帮我照顾茴茴嘛。”
第二个受到冲击的,是方茴。
那天之后,她还特意打电话去:“金枝,你一定要多加考虑,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犹豫了一下,还讲了自己童年的噩梦她的母亲为爱追随她的父亲,最后一个人惨死医院的故事。
年纪小小的金枝,这一次主意很大,她坚定地说:“方茴,我先前不懂什么是爱,所以怎样都无所谓。可是我现在懂了,不愿再被束缚在一段不正确的婚姻里。我不怕。”
她还说:“再说了,我们离婚,郝哥就可以娶你了,到时我们三人都开心。郝哥也说,会对我家中有个交代,叫我别怕。怎么你反倒这样胆小?”
挂了电话,方茴还怔在那里。
一向胆小不自信的金枝,她当作小妹妹一样照顾的金枝,问她说“你怎么这样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