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别人是把他当主子,不敢越级半步,而林明山因为从小长在云雾山,又跟在林悦身边被她的稀奇古怪的思想带着跑了半年,林明山有时候说的话能让袁术茅塞顿开。

而林明山也不完全遵循规矩,袁术有时候就一些事情问他的看法,林明山不懂那些文明的,但会按照自己的理解说出自己的看法,这种直来直去的看法完全不管什么站队,局势,而是直戳要害。

袁术看重他的一点也是因为,林明山是山间地头走出来的,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看到过,甚至亲身经历种田的人,他知道有多苦,他也知道那些人需要什么,而他们这些人,看得到的苦难是有限的,所以有时候林明山能给他很好的启发。

去年敲定的就有鼓励百姓开荒,第一年朝廷提供种子,前五年荒田不收田税,且这些田地不允许私下买卖。

这件事就是从林明山口中说出的大实话,一些大家都知道但没人提及的问题。

乡下百姓田地不多,多数都是被富户地主握在手心,佃户除了要出四成粮食作为租金,还要出三成粮食作为田税,自己辛苦一年只能得到田地三成的收入。

这是乡下大多数百姓面临的情况,除了那些大姓村子,他们团结一心,那些地主不敢强买强卖,就算强买过去他们强横起来也敢不把地给他们,大不了就是这田不在他们名下,但每年收入的粮食他们也收不着。

但这样的村子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很多普通百姓根本没有田地,只能租种地主家的,背上沉重的税收,辛苦一年只能得一些饱腹都困难的粮食。

而像是袁术的家族本身就是百年望族,家里的奴仆,田地更是数不胜数,想要彻底改善土地被少数人把持的问题,究其根本是要从世家大族身上解决。

袁术知道这些不是一朝一夕,他只是少君,话语权还不够,想要解决沉积,要等到他成为家主,由他提起,当今才能有契机解决这件历代帝王都想要解决的事情。

还有就是兴修水渠,西南多水系,干旱倒还好,尤其是中部地区,林明山跑镖的时候见过多次那些因为长时间不下雨而地里干旱只能从很远的地方挑水浇地的。

后来袁术他们换上粗布麻衣去真正的乡下看过那些百姓们的生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孩子们打着赤脚,吃着野菜比面多的黑面窝窝头,瘦的头大身子小,这还不算是灾年,要是有个三灾八难的,不是逃荒就是等死。

袁术拿着他整理的信息私底下跟当今禀告,没多久,大魏各地都收到政令,命令他们修水渠,各地府城州县都要修建善堂,把那些老无所依,幼无所养的人收进善堂养育。

林悦看着林明山满眼的骄傲,她朝他竖起大拇指:“二哥,你太了不起了,你是我们林家的骄傲,明儿回去让二伯给你写进族谱里,让咱们后代都知道你做过什么。”

春苗几人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尤其是盛谦,他好像在林明山的寥寥几语中,找到了自己科举的动力。

仅仅是林明山自己用他的所见所知传递给袁术这样的人,就能为许许多多的像他们一样的百姓说话,为他们做事。

那如果,我要是坐了父母官,把权柄掌握在自己手里,是不是我就能替更多的人去说话,做事。

与此同时,花夫人狼狈回了家中,她的夫君经历司经历钱世忠看到她这样回来,神情阴沉:“怎么回事,你连一个食肆掌柜的都摆弄不了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妻贤夫祸少

花夫人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看着就是遇了挫的模样,钱世忠作为她的男人没有安慰不说,只会劈头盖脸的训斥,两人之间的相处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主子和下人。

花夫人不敢辩驳,只是道:“那百味居的掌柜根本不怕我,我都说了后面有惹不起的大人物,他们还是丝毫不退,后来我准备把他们都带进司狱司吓唬他们的,却忽然闯进来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我见他可不像是普通人,身上的还配着刀,而且说话的人底气十足,我怕他们是有靠山的,到时候再给你惹了祸。”

钱世忠啪的一下给了花氏一个巴掌:“什么狗屁靠山,他们就认识一个于世林,还没什么多深的情分,我都查的清清楚楚,这次是知府大人要给他老母办寿宴,需要这个奶油蛋糕,还要一个比周家那个还要大的。

这样的好事我不敢想法子办成,我什么时候才能升上去,我要是把奶油蛋糕的方子弄过来,到时候给知府大人的老母弄一个硕大的蛋糕,你说我还会在八品上坐着么?你这个妇道人家是一点用都没有。”

“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花氏缩着肩膀捂着脸跟着鹌鹑似的,一旁的下人都见怪不怪,这个夫人在他们眼里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嘛,什么都指望着我,你就昂着脖子请等着吃饭吗,废物。”钱世忠愤怒的摔了个杯子在厅堂转圈,没一会他猛地出去了。

花氏见他出去狠狠松了口气,然后恶狠狠的看着身旁跟木头似的婆子:“不知道扶我起来吗,没有眼色,吃干饭的吗?”

婆子木然的把她扶起来,她又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夫人了。

走出去的钱世忠去找了自己的兄弟:“有个升官发财的事,你干不干?”

吴大海斜着眼看着这个想升官想疯了的同僚:“呵呵,兄弟又琢磨了什么发财的事?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只想发财,不想升官,这司狱司多好啊,清净又自在,高兴了收点钱,不高兴抽两鞭子,多自在啊,区别爹地方干嘛?咱又没有功名,大字识不了斗大一筐,干个这个就行了,咱不贪心。”

钱世忠眉头紧皱循循善诱:“我的好大哥,这可是能攀上知府大人的好事,这个方子要是弄来了,拿去京城可是能买上万两的好东西,你真不心动啊?”

吴大海瞳孔微颤,心蹦蹦跳:“上万两银子?你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你知道上万两银子有多少吗?”

“你不信算了,我去找梁子去了,他铁定愿意干,这样的好事你还犹豫,莫不是真是怕你家里的母老虎吧。”

钱世忠扭头就走,本意是想欲擒故纵,结果抻过头了,吴大海竟然没出来留他。

他气的五官狰狞扭头又去找了他口中的梁子。

而房间里的吴大海搓了搓手回了家,上万两银子啊,这要是真的,他就能躺一辈子了。

他要去问问他老娘和媳妇,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自己拿不准,他媳妇聪明,老娘见识多,肯定比他懂得多。

结果他回家一说差点被媳妇和老娘联手给揍了。

“你这个蠢的要死的猪儿崽,你是脑子里灌水了吗?什么事你都敢掺和一脚?嗯?”吴大海的媳妇不是端州人,也是逃难过来的江南人,长得小小巧巧,说话温温柔柔的,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气的不行了。

一旁的吴母也是赞同儿媳妇的话,她手里的乌木拐棍狠狠敲在儿子屁股上:“崽啊,那个钱世忠是个鬼心眼子多的人,他要是能自己把好处都揣兜里,会拉上你吗?你就不能动动你那个脑子吗?”

吴大海的妻子王秀深吸几口气缓声道:“现在这样你要么就当不知道,要么就想办法提醒那个商户,那家食肆我去过,掌柜的一家人是个心善的。

人家生意好,点子多,跟左邻右舍都相处融洽,钱世忠就是想摘桃子媚上讨好,拉上你就是让你当那个背锅的。

我记得你不说过通判家于大人跟这家掌柜的有旧吗?你去想办法通风报信给于大人一下,钱世忠肯定是已经出手了,但没捞到好菜来找你的,你现在去,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能卖于大人一个好。”

吴大海捂着屁股和耳朵疯狂点头:“好好好,是是是,我这就去。”

他龇牙咧嘴的跑出家里:“啊,啊,疼死了,都怪钱世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娘啊娘,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打人还这么疼啊。”

吴大海都没打噔,一奔头的就跑去了于府,府城倒是有通判府,但是院子太小了,于世林又不缺钱,自然早都买了宅子搬进去住了。

吴大海来得巧,正好碰见旺福被吩咐去百味居定个熟醉海鲜锅子来,家里两个孩子还有夫人都有些馋了。

林悦当初推出会员制的时候就给于世林送了一张金卡,于世林倒是不缺那一百两银子,过后没多久他让旺福去办了几张金卡送给了知府,同知,和几个得力的属下。

林悦他们有新鲜菜品的时候也会送一份去于府,这样有来有往又从不索要什么条件的进退有度,于世林的夫人对百味居的态度已经发生了重大改观,还在夫人聚会中提过百味居。

吴大海认识旺福,知道他是于世林的贴身管事,立马拉住他:“旺福兄弟啊,我是司狱司的吏员,你知道百味居吧,我跟你说啊,有人要害这家食肆的掌柜的,就是府衙经历司的经历钱世忠,他想要什么蛋糕的方子,你赶紧去告诉你家大人啊。”

吴大海说完就要跑,旺福赶紧拉住他:“你等会,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