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娘就跟入了魔似的,一个秀才就把她膨胀的觉得自己儿子是文曲星下凡,凡间女子任她挑选一样,关键是身为枕边人的程士祥还不知道自己妻子在发癫。

本来程士祥的长子没考取秀才之前,郑婉娘跟吴夫人稍微漏过口风想要求娶她家姑娘,吴夫人还跟吴勇念叨过郑家痴心妄想。

没想到,那孩子中了秀才后,吴家还没说愿不愿意呢,郑婉娘就意气风发的跟吴夫人说,府城的谁谁谁家,有意跟她们结亲,把吴夫人气的差点没当面轰她走。

她想要儿子娶高门女,那聘金就不能少,哪怕她在觉得自己儿子是块金子,娶公主都使得,没有拿的上台面的聘金人家也不可能把自家教养的闺女嫁给你。

程士祥又不过是一个替吴勇办事的管事,一个月虽然有个三十两五十两的工钱,还会有像是林三柱之前给封的十两银子的红钱,这些收入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也不少了,奈何他有一个败家媳妇啊。

郑婉娘花钱大啊。

儿子用的笔墨纸砚都要好的,一刀纸二两银子都嫌差,又讲究读书人金贵的那一套,每季长衫都要做五六套,还得是请绣娘做,一套衣服就得要三四两银子。

她自己也要面子,每个月总要做两身衣服,还有闺女和小儿子,程士祥是要外出办事的,衣着也要得体,这些些种种都是要钱的啊。

所以程士祥一个月的工钱有时候都不够自己的败家媳妇花的。

再加上他们家原本就只是寒门小户,打从程士祥起才将将算是洗掉了脚脖子上的泥巴,实在是积攒到多少没有家底。

如今她既想儿子能娶到嫁妆丰厚的高门女,也想闺女能嫁到书香之家做体面的官家夫人。

但,不管是娶媳还是嫁女,哪一样都少不了要花钱。

第一百一十八章:让我去死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怎么都凑不到体面的聘金,更何况嫁妆了,而林三柱送的那两块澡豆,让她见到了挣钱的机会,还是挣大钱。

她是在吴勇夫人的房里见过她用的澡豆的,吴家那么有钱,吴夫人用的澡豆也没有她手里的好啊,颜色灰灰的,看着就不好看。

她把其中一块,切成了四分之一,去府城的扶香阁卖了,仅仅那么一小块,她就卖了一两银子。

这样的生意要是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她还愁什么钱啊,要什么都没有啊。

郑婉秋做着白日梦,却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林悦自己会做这个东西,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下她都不敢对外说自己会做这个,也不会把她拿出去挣钱,她都能想到摆摊卖肥皂,或者去水粉铺子里卖,转过天她一家说不定就得进府衙大牢吃牢饭。

对于她们这样没有身份背景的人来说,难得不是挣钱,而是怎么安全的挣钱。

要说香皂能挣钱她能不知道吗?但你没有相应的背景和保山,卖香皂这种制作起来并不难,成本也不高的东西,就犹如稚子抱金过闹市,明晃晃的等着被抢。

她曾经也只想过遇到合适的人来个一锤子买卖,拿着钱做个小买卖,够她们一家三口生活的就够了。

却没想,她这个做出香皂的人还没想过通过这个挣钱,郑婉娘就已经想要截胡还野心这么大。

而人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此时郑婉娘看着他们所说的那个粉丝,也夹了一筷子尝了尝,顿时眼睛一亮,话都没有过脑子就张口道:“你这个粉条的方子能给我一份吗?”

死寂,正堂桌上的人像是被定住了,大家都不说话,不动。

林三柱: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程士祥:别拉我,让我去死!!!

程士祥一杯酒刚咽下去就听到了妻子的话,霎时间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林三柱只能放下酒杯给程士祥顺气:“程老兄喝的也太急了,没人跟你抢,慢慢喝,酒不够还有呢。”

这话有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就让程士祥自己想去吧。

程士祥的脸上红的都要滴出血,也不知道是咳得,还是喝酒上脸,亦或是觉得丢人丢大发了。

众人默契的恢复了说笑,把郑婉娘的话给忽略了,又继续吃吃喝喝。

郑婉娘却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脑子离家出走了,见没人理她还想站起来说话,却被程士祥狠狠地掐住了腰上的肉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两人才能听到的话:“你再敢开口,回去我饶不了你。”

虽然就算她不再开口,回去后程士祥也饶不了她就是了,但是她要是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程士祥觉得自己可以原地去世了。

郑婉娘往常在家程士祥从来都是好言好语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跟她说话,郑婉娘这才看向夫君的脸,只见程士祥死死盯着她,像是要咬她似的。

郑婉娘觉得有些下不来台,这么多人在呢,她的夫君对她横眉冷对的,她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还怎么显示她的高高在上。

程士祥也是纳闷了,郑婉娘以往挺正常的啊,虽然很少带她出来赴宴,但也没见过她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一面啊。

她说的那些话自己听了都恨不能昏过去,这是什么虎狼之言,她是怎么这么有底气当面问人家要方子的?她是觉得自己是谁?

一场宴席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林三柱笑着送程士祥出去,在门口程士祥满脸惭愧的道:“林兄弟,实在对不住,贱内今日头风症犯了,脑子糊涂了,下次我见亲自登门赔罪,你可千万别跟我生疏啊。”

林三柱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始终笑呵呵的:“程老哥说笑了,今日是我准备的仓促了些,咱们今天没喝好,下次,下次再好好喝一回。”

言语间根本没有提及郑婉娘,就已经给了程士祥最大的面子,毕竟当着别的男人的面,说自己妻子的不好,他自己脸上也无光啊。

“说好了,下次,我请你,镇上的春满楼,本地菜做的可好了,到时候我做东,咱们在好好喝一次,我准备上好的荔枝酒,咱们端州有名的酒,你可一定不能拒绝啊。”程士祥对林三柱的圆滑更加满意了,这样的聪明人,可交。

送走了压抑着怒火的程士祥,林三柱眼神带着疲惫,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习惯不了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话做事,要不然,当年他退伍回来本可以进武装部的,但部队和地方上完全不同的工作氛围让他适应不了,如今为了生存,又得不得不跟这些玩心眼的人打交道。

不管在什么人时候都一样,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程士祥这样手里有点小权的人不能得罪,只能尽量处好关系,幸好,暂时看来,他还算是一个脑子清醒的人,当然,也可能是表现出来的样子。

陆陆续续送走了卧龙湾村人,最后是郭达,林三柱亲自搀着这位老爷子往家走。

郭达通过这几天林三柱他们的行事,也看出来这些人的大概性情,他不在乎别的,只想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正儿八经在这过日子的人。

在经过今天的这桌宴席,林三柱和他带来的这几位后生,他们的形式做派都还不错,郭达也算是真正的把他们当成了卧龙湾人。

“三柱啊,以后喊我郭叔吧,咱就当做叔侄走动,你觉得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