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道王焕要来却突然抱住他, 为的?就是趁机下手, 拿走密函。

“王观潮,”裴恕一下子沉了脸, “拿来。”

王十六挣脱不开, 索性另只手也?凑上来,急急来拆。

迫切到了极点, 那个?折磨了她?整整三天的?问题,答案就在里面。是不是薛临?她?那些可笑的?妄念,有?没?有?可能,变成真实?

另只手也?被握住了, 裴恕沉着脸,将她?两只手攥在一处举过头顶,按在墙上。

于是突然之间,她?柔软的?身体便在他面前展开了,从下巴落到身前,起伏蜿蜒的?曲线,呼吸突然有?些发沉,裴恕在说不清的?悸动中克制着自己,掰开她?攥紧的?手心,拿走密函。

是用暗语书?写的?,她?并不可能看懂,但?机要信函,岂能落于第三人之手?尤其她?又是王焕的?女儿?,与魏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给我!”王十六拼命挣扎着,手不能动,便用头来撞,用牙来咬,“快给我!”

裴恕松开手,她?一下子扑上来,柔软的?身体纠缠着,只是要夺回,所有?被碰到的?地?方立刻燃起火星,顷刻之间已经?火花四溅,裴恕沉沉吐着气,声音都有?些喑哑:“别闹了。”

那封密函,捏在他手里,她?苦苦等了这么久的?答案就在眼前,他却不肯给她?,王十六急了眼,一脚踢过来:“混账,还给我!”

不偏不倚,恰恰踢在腿根处,裴恕急急弯腰:“你!”

王十六抢上来,抓住密函的?一角:“给我!”

“王观潮!”裴恕咬着牙,再次将她?制住,按在墙上,“够了,我看过了,自然会告诉你。”

王十六又是一脚踢过来,他躲开了,沉着脸弯着腰,极不自然的?神色,让她?突然反应过来方才踢到了哪里,于愤怒之中,忽地?笑出了声。

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事大?抵是不能笑的?,甚至最好连知道都不要,急急转过了脸。

裴恕看见她?脸上飞起的?红晕,从两靥升起,一眨眼就到了眼梢,她?嫣红的?唇翘起来,柔软可喜的?弧度,她?是在害羞吗?

他好像从不曾见过她?害羞,她?从来都是横冲直撞,哪怕那夜,也?是她?诸般主动,此时她?突然流露出小?儿?女的?羞涩,让他心里飘荡着,那点子疼,还有?对她?的?愠怒,不知不觉,全都消失了。

许久,裴恕慢慢松开她?:“我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等我看完了,自然会告诉你。”

她?这坏脾气急性子,一言不合,就对着夫婿又打又抢。等成了亲,一定?得好好管教,全给她?纠正过来才行。

“不行,”王十六盯着他,“我等不及,你快些。”

明知道她?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裴恕还是耳根上一热,不由自主,想到了那层意思。这样龌龊的?自己让他吃了一惊,不敢再跟她?纠缠,快步走去灯火前,背对着她?拆开。

心跳一下子快到极点,王十六飞跑着跟来,推搡着要看,他已经?看完了,伸手在烛火上一撩,那封她?盼了那么久的?信,倏一下化成了灰烬。

“你!”王十六怒极,“说了什?么?”

裴恕在脑中迅速拼接着暗语对应的?字。通常这种暗语需要用特定?的?书?籍解密,但?他记性极好,牢牢记着所有?的?页码和内容,此时在脑中一过,便已拼出了密函的?内容。

那份贺礼,按惯例由李孝忠幕府中的?掌书?记置办,唯一不同的?是,贺礼送出去之前,李孝忠那位神秘的?军师曾要了清单去看过,至于是否进?行了添减,却是查不出来。

“查到了吗?”王十六紧紧抓着他,“贺礼是谁送来的??”

裴恕嗅到了她?身上微微暖热的?香气,大?约是她?闹得狠了体温高,蒸得这香气丝丝缕缕,直望人鼻子里钻:“贺礼是幕府掌书?记办的?。”

她?的?脸突然沉默了,方才的?激烈、愤怒、嘲笑,等等一切昭示着生机的?神色都消失了,她?飞扬的?眉梢垂下来,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像。裴恕心里一惊。

许久,王十六转身离开。掌书?记,掌管节度使?幕府诸般文书?信函,以及对上、对下送礼回礼,王焕手底下也?有?,这些人办差,自然是照着规制来的?,那套马具,那几本字帖,无非是误打误撞。

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妄念。薛临已经?死了,她?便是再痛恨再不舍,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手突然被握住,王十六回头,裴恕低头看她?,凤眸中带着探究:“你很失望?”

门外。

王焕走了一会儿又转回来,隔得远远地?一望,门关着,窗子也?关着,影影绰绰,两个人影投在窗纸上,靠得很近,亲密纠缠的?模样。

那个?一天到晚板着脸,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裴恕,竟然还在里面跟王十六厮混。先前他那样瞧不上,眼下又这样上赶着。王焕低低一笑,他一直疑心裴恕在魏博逗留是为了刺探军情,但?现在看来,也?许就是色迷心窍,舍不得走。

也?好,只要那不孝女能勾住裴恕,他就能坐稳魏博,高枕无忧。

转身离开,心情大?好,便顺脚往内宅去。这几个?月里先是打仗,后来给郑嘉办丧事,心绪整天乱哄哄的?,他已经?许久不曾进?过内宅了。

穿过垂花门,余光瞥见锦新?躲躲闪闪正往这边走,看方向是从外院回来的?,方才王十六虽然在裴恕那里,她?却并没?有?跟着,那么她?,是从哪里来的??

王焕唤了声:“锦新?。”

锦新?明显吓了一跳,却装作没?听见,飞跑着往里面去,王焕越发起了疑心,三两步追上来:“深更半夜的?,你不去服侍你家娘子,到处乱跑什?么?”

“没?,没?有?,”锦新?慌张着,“奴没去外院。”

外院?他可没?说她?去外院。王焕一把揪住:“说,你去了哪里?干了甚事?”

铁钳一般的?手,捏疼得锦新?声音都变了,挣扎着回答:“大?郎君叫奴过去服侍,没?,没?做什?么。”

王全兴好色,家里这些侍婢但?凡有?点姿色的?,一大?半都被他弄过。王焕收敛了力气,冷哼一声:“小?猪狗。”

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发髻乱了,唇上的?胭脂也?缺了一块,领口散着,露出一点凝脂似的?肌肤。这奴才,偏是一身好皮子,牛乳似的?,让人嘴馋。从前他也?动过念头,璃娘护得紧,没?让他得手,结果被那小?猪狗占了先。

“大?郎君还让奴打听娘子跟裴郎君的?事,时时报给他知。”锦新?又道,因为害怕,一直低着头,脖子又细又白,像一截嫩藕。

王焕略略一想,明白了原委。王全兴成日里鼓动着让他扶正魏氏,如?今王十六跟裴恕定?了亲,魏氏扶正越发没?了指望他怕不是要暗地?里弄鬼。“他要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奴不知道。”锦新?怯怯摇头。

目光却躲闪着不肯看他,分明有?鬼。王焕一把捏住她?的?脖子:“说!”

触手的?感觉柔滑到了极点,那张美丽的?脸憋得通红,眼睛都鼓了起来,王焕在异样的?痛快里,看着锦新?拼命挣扎着,终于说了实话:“阿郎饶命,奴都招!大?郎君买了几个?美人要送给裴郎君,让奴帮他打听裴郎君的?喜好。”

这小?猪狗!妹子大?婚之前送美人给妹婿,摆明了想搅黄婚事,为了给他那个?人老珠黄的?娘争宠,连大?局都不顾了!王焕松开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