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还能动的翁家村汉子哆嗦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散落在地的另外两盏灯笼。
火光摇曳，照亮了更清晰的修罗场。
地上躺着的人：
翁家村：四具尸体，外加三个重伤哀嚎、失去战斗力的。
柳树屯：一个汉子大腿被砍伤，血流如注；王老汉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还有一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铁牛看着自己这边惨重的伤亡，又惊又怒，勒着赵婶子的手臂更加用力，刀尖又往前顶了顶，刺破了皮肉，一丝鲜血沁出！
铁牛嘶吼，“放下家伙！退后！不然老子真捅了！”
在昏黄的光线下，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翁家村的人看着地上的惨状，手脚冰凉。
“柱子！栓子！黑子！瘦猴！”一个汉子颤声喊着同伴的名字，哆嗦着去翻地上趴着的尸体。
刚把柱子翻过来脖颈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豁口！皮肉外翻，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啊！”那汉子吓得惨叫一声，连滚爬爬后退！
又去看黑子，同样被抹了脖子！
捅后腰的那个，身下汪着一大滩粘稠的血泊……
铁牛勒着赵婶子的手也在不自觉发抖，他看着地上那几具熟悉的尸体，再看看对面那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柳树屯汉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
这帮逃荒的饿死鬼……怎么这么狠？！这么能打？！这才多久？！自己这边最能打的几个硬茬子就全躺下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特别是柱子，平时力气最大，竟然一声没吭就没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脊椎骨窜上来。
柳树屯这边，短暂的疯狂厮杀后，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感受着身体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特别是看到赵婶子脖子前那明晃晃的刀尖，那股被姜婵激起的、同归于尽的杀意也迅速冷却下来，被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取代。
“当家的！救我！救我啊！”赵婶子吓得涕泪横流，声音都变了调。
“娘！”
“有话好商量，别伤我婆娘！”赵婶子的男人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带着哭腔对铁牛喊，“有话好说！什么都好商量！要钱要粮……我想办法凑！千万别伤她！”他看着赵婶子脖颈皮肤被刀尖压出的凹陷，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其他柳树屯的女眷和孩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男人们身后缩，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生怕下一个被刀架住的就是自己。
院内院外，刚刚还喊杀震天的双方，此刻隔着摇曳的灯笼光晕，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无声地提醒着所有人这场冲突的代价。
没有人再想举起武器，每个人眼中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对未知结局的恐惧。
第38章把她留下，我就放了你们
翁老九捂着流血的额头，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
他死死瞪着站在柳树屯人群前、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冰冷的姜婵，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好！好得很！这笔血债，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
他刀尖指向姜婵，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要不是她先动手杀人，挑动你们反抗！老子根本不会出手！这场祸事，全是她惹出来的！她是罪魁祸首！”
他深吸一口气，环视柳树屯众人，抛出了最后的条件：“现在！老子就一个要求！把这个贱人交出来！交给老子处置！然后，你们所有人立刻滚出翁家村！老子保证不动你们一根汗毛！”
他死死盯着陈村长，语气森然，“否则……”他示意性地看了一眼铁牛抵在赵婶子胸口的刀，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厉，“老子现在就一刀捅死这个女人！然后，咱们剩下这几个，就跟你们这群杂种死磕到底！看看还能再躺下几个！反正已经这样了，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自己选！”
“唔……呜……”赵婶子想骂，但刀尖又往里顶了半分，吓得她立刻闭嘴，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别！别伤人！”她男人急得几乎要跪下来，“万事好商量！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啊！”
她儿子也极力告饶，“别杀我娘！求求你别杀我娘！”
压力，如同沉重的磨盘，再次狠狠压在了柳树屯每一个人的心上。
交出姜婵这个“始作俑者”换取所有人的平安？
还是拒绝，赌上赵婶子的命和更多的伤亡？
每个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个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的少女身上。
翁老九玉石俱焚的最后通牒，像一块沉重的巨石砸进柳树屯人群里。
死寂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挣扎和茫然。
交出姜婵？她确实帮了大忙！最先看出人贩子的诡计，提醒村长，想法子保住了女眷！没有她，大家可能真就被抓去卖了！
可是……如果不是她突然动手杀人，打碎了那诡异的平衡……也许……也许还能谈？
翁老九之前不是说放醒着的走吗？
赵婶子也不会被刀架着脖子！自己这边也不会有人受伤倒下！
现在呢？赵婶子在刀下瑟瑟发抖！地上躺着哀嚎的同伴！对面死了好几个人，眼睛都红了！再打下去？谁还能举得起棍子？谁还能挡得住刀斧？会不会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或者……自己的婆娘孩子？
“不准！不准把姜姐姐交出去！呜呜呜……”小桃尖锐的哭声撕破了压抑的沉默！
她像只受惊的小兽，死死抱住姜婵的腰，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眼泪鼻涕蹭了姜婵一身。
她仰着小脸，惊恐地看着周围那些大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尤其是看到赵婶子男人哀求的眼神和翁老九凶狠的脸，她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要将她和姜姐姐分开的巨大恐惧！
“姜姐姐是好人！呜呜……她救了我们！不准抓她！不准！”小桃哭喊着，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她死死拽着姜婵冰凉的手，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