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孙老头摸着冰凉光滑的棚壁，激动得老泪纵横，语无伦次。
连陈延都彻底失语了，他仰望着这笼罩十亩良田的庞然巨物，感受着棚内瞬间变得舒适温润的空气，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和“可能”的认知极限！他看着姜婵平静指挥的身影，只觉得对方仿佛站在云端，俯瞰着他们这群凡人。
姜婵没理会众人的惊叹。她走进棚内，感受着脚下湿润松软的土壤，看着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有了这个棚，种子发芽的几率大大增加！水源暂时也不愁了！
日子在等待中一天天过去。有了智能温室棚的恒温恒湿呵护，加上滴灌系统的精准滋润，田地里虽然依旧光秃秃，但姜婵的焦躁明显减轻了不少。
她每天依旧会进棚查看，但不再像之前那样魔怔地蹲守。第十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芽！发芽了！仙姑！发芽了！！！”
一声激动到变调的嘶吼划破了荒原的寂静！是负责清晨查看田地的年轻汉子二牛！
这声吼如同惊雷！铁屋里的人瞬间被惊醒！姜婵第一个冲出来，连鞋子都差点跑掉！
陈延、周氏、小桃……所有人！连滚带爬地冲向那巨大的透明温室！
一股温润、带着泥土芬芳和新生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然后，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门口！视线所及，那黝黑肥沃的土地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嫩生生的绿意！
无数纤细如丝的嫩芽，顽强地顶破了湿润的土壤，伸展着两片小小的、鹅黄色的子叶，在棚顶透下的柔和光线下，微微颤动，如同给大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充满生机的绿色绒毯！
“丰穰速生”蔬菜种子！率先破土了！
“啊！真的！真的发芽了！”小桃第一个反应过来，挣脱姜婵的手，欢呼着冲进田埂，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出小手指想碰又不敢碰，“姜姐姐！快看！小绿芽！”
“老天爷开眼啊！仙姑显灵啊！”孙老头噗通一声跪倒在湿润的田埂上，对着满地的嫩芽和棚顶，老泪纵横！他种了一辈子地，从未见过如此齐整、如此充满希望的苗情！
“活了！真的活了！”
“我们有救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哭喊！长久以来压抑的绝望和麻木，在这一刻被这满眼的、代表生命的绿色彻底冲垮！
许多人抱头痛哭，又哭又笑！
陈延扶着门框，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的绿色奇迹，再看向站在门口、沐浴在晨光中的姜婵。阳光透过棚顶，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这一刻，她在他眼中，已不再是那个神秘莫测、手段通天的“仙姑”，而更像是……带来生机与希望的……神女。
姜婵站在原地，看着那满地的嫩绿，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哭喊，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淹没了她，末世五年，她见过尸山血海，却从未亲手培育出如此充满生命力的希望！
“今天……”姜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加餐！三斤肉！管够！”
当天的午饭，荒原河畔，弥漫着久违的、浓郁的肉香！三斤肥瘦相间的鲜猪肉被切成大块，和着野菜一起炖煮！肉汤翻滚，油脂四溢！
人群围坐在临时搭起的简易灶台旁，捧着分到的肉汤和杂粮饼，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充满希望的笑容！
小桃捧着小碗，小口喝着热腾腾的肉汤，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姜姐姐，肉汤好香！那些小绿芽会长成好吃的菜吗？”
“会！”姜婵肯定地回答，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很快，我们就能吃到自己种的菜了！”
绿芽破土，肉香庆贺，日子似乎一下子变得安稳而充满盼头。
温室棚里的“丰穰速生”蔬菜一天一个样，嫩绿的小苗舒展着叶片，长势喜人。
小麦和稻谷的田垄里，也陆续钻出了细小的绿芽。姜婵的心情好了很多，每天进棚巡视，看着那些茁壮成长的幼苗，是她最大的慰藉。
然而，那深入骨髓的末世危机感并未完全消散。
水源！
虽然河边有净水器，虽然温室棚有滴灌系统，但那条河……探测器显示它并非源头活水，只是上游某条大河的细小支流。
大旱之年，上游一旦断流，这条河随时可能干涸！地下水的隐患，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始终让她无法彻底安心。
“还是得打井……”姜婵站在河边，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喃喃自语。
陈延正好在不远处劈柴，听到她的自语，动作顿了顿。
“深井……地下水源才是根本……”姜婵继续对着河水念叨，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提醒“系统”。
陈延眼神复杂地看着姜婵的背影。
他记得上次她念叨“种子”和“棚子”后，就真的拿出了神种和那个……吓死人的神棚……难道……这次也是？
他心中天人交战，犹豫片刻，陈延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姜姑娘……又在忧心水源？”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嗯。”姜婵没回头，依旧看着河水，“河不可靠。井，才是根本。”
陈延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次“配合”：“姑娘深谋远虑！地下水脉，乃万世之基！这井，确实非打不可！即便千难万难，也要打！”
他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陈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姜婵：“……”
她转过身，看着陈延那一脸“我懂你”的认真表情，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