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姜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师……师尊恕罪!是弟子无用!是弟子……弟子这灵体不争气,实在……实在支撑不住了……弟子愧对师尊和师兄姐们的栽培……”她一边说,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灰败得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玄诚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皮肉,看看里面的灵体到底还剩多少油水。
沉默的压力让空气都凝固了。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支撑不住?为师却听闻,赵莽那小子,近日修为倒是精进神速。”
姜婵的心猛地一沉,但脑子转得飞快,师尊果然注意到了赵莽的异常!他是在试探!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愕、茫然和一点点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赵……赵莽师兄?弟子……弟子不知……弟子只是……只是每次赵莽师兄找我单独‘修炼’时,他……他好像特别心急,弟子……弟子实在怕极了师兄发火,不敢有丝毫保留……拼尽全力……可能……可能反而让师兄觉得效果好一点?”
她语无伦次,带着一种被压迫者的卑微和恐惧,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同时,精准地把“赵莽心急”、“强制榨取”、“效果异常好”这几个关键信息点,不动声色地抛了出去。
“特别心急?拼尽全力?”玄诚子重复着这两个词,目光在姜婵那张毫无血色、写满恐惧的脸上扫过,又想起赵莽那小子最近确实浮躁狂妄了许多,修为涨得邪乎,难道……是那孽徒用了什么强横霸道的秘法,强行压榨?
玄诚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不在乎她的死活,但他在乎赵莽那异常提升的修为是否可持续,是否会对灵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影响到他长远的“使用计划”。
至于赵莽是否急功近利?他并不在意,只要别弄坏了这难得的“灵石”就行。
“哼,”玄诚子冷哼一声,不再看姜婵,“既知灵力不济,便更需‘勤勉奉献’,莫要耽误了师兄们的修行。”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下去吧,好生休养,一个月后便是门派祭天大典,届时需你全力配合,不容有失!”
祭天大典!
姜婵心头剧震。
那个原主记忆中,被彻底吸干榨尽、沦为丹药的节点!它终于要来了!
“是……弟子遵命……”姜婵把头埋得更低,声音虚弱地应道。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艰难地行了个礼,一步三晃地退出了精舍,直到走出很远,才敢慢慢直起腰。
冰冷的月光洒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好生休养?为了祭天大典,好让所有人一起吸干她?
师尊的冷漠警告,如同最后的催命符。
但姜婵知道,这也是她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即将开启的信号!
赵莽这条蛊虫,已经被喂得足够肥硕了。
而青云派这口煮沸的贪婪之锅,也快到了炸开的时候。
紧张和一丝复仇前的兴奋在她枯竭的身体里涌动。
“祭天大典……”她无声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蜜糖之毒,已深种,只待时机成熟,便要那满锅贪婪,灰飞烟灭!
她拖着比之前更沉重的步子挪回自己的破屋子,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外面是门派弟子们为即将到来的大典忙碌的喧嚣,而她的小破屋,寂静得像口棺材。
“祭天大典……”姜婵低声重复着,喉咙干涩发疼。
原主记忆中那刻骨铭心的恐惧和绝望碎片般涌上来就是在那一天,被当成核心阵眼,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灵力抽取,最终油尽灯枯,经脉寸断,连尸体都被炼成丹药,滋养着这群吸血鬼。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翻腾的恶心感。
再睁眼时,里面只剩下冰冷和狠厉。
接下来的日子,青云派上下都沉浸在一种近乎狂热的忙碌中。
弟子们忙着布置祭坛,演练阵法,长老们则频繁出入玄诚子的精舍,商讨大典细节。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浮躁的兴奋。
而姜婵,则成了这狂热氛围里一个格格不入的阴影。
她依旧被赵莽频繁地“加餐”,每一次都榨取得更狠,赵莽尝到了修为暴涨的甜头,早已食髓知味,根本不在乎姜婵的死活,只把她当成一个取之不尽的高级灵石矿。
姜婵的身体状况肉眼可见地恶化,走路都开始打飘,眼窝深陷,皮肤透着一股死气的灰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门派里那些偶尔瞥见她的底层弟子,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畏惧不是怕她,是怕她这副样子撑不到大典。
柳媚的嫉妒和焦虑也达到了顶点,她几次想找机会逼问姜婵或者赵莽,都被赵莽那越发蛮横的态度和玄诚子对祭典的重视给挡了回去。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赵莽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强横,憋屈得几乎内伤。
终于,祭天大典的日子到了。
青云峰顶,巨大的祭坛被布置得庄严肃穆。
青石铺就的广场上,刻满了繁复的阵法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青云派所有内门弟子、核心外门弟子,以及掌门、长老们,全都肃立在祭坛周围,鸦雀无声,气氛凝重。
玄诚子身着最隆重的掌教衣袍,立于祭坛正中央,神色肃穆,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最后落在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内门弟子“搀扶”着,一步步挪上祭坛的姜婵身上。
姜婵几乎是被架着拖上来的。
她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白色祭服,宽大的袍子罩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空荡荡的,更显得她虚弱不堪。
她低垂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那毫无血色的下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