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1 / 1)

所以即便是此刻找回了身心健康的乔凛虚,戚恪依旧不敢去面对他们。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是她自己所必须面对的事情,她该去请罪,该在两位长辈的墓碑前长跪不起,以此来消解自己的罪孽。

当司机在陵园的停车场停下车后,戚恪抓着门把手的手指都在颤抖,还是戚尽下t车后见她久久没有动静,这才伸手从外面将副驾驶的车门一把拉开,拽出了里面紧张又胆怯的戚恪。

乔凛虚见状,直接对戚尽说道:“大哥,我先去看看我爸妈。”说完朝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就直接转身往她父母的墓前走去。

戚尽看着乔凛虚离去的背影,回头看向一脸失神地坐在车里的戚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戚恪!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原本燕京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戚大小姐,这会儿居然紧张得出了一脑门儿的虚汗,就连那脸色都变得有些惨白。

“我、我没有脸去见他们”戚恪被戚尽拉出了副驾驶,尽管下了车,但还是低着头,“嘘嘘所经历的那一切不好都是因我而起,我的罪行罄竹难书,我不敢、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父母。”

戚尽长长叹了口气,“走吧,哥和你一起去。你和小乔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起去,去向叔叔阿姨请罪、道歉,先做好一切能做的,至于原不原谅,那是之后的事了。”

戚恪沉默着被戚尽拉着往前走,直到两人在距离墓碑前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戚恪才看见跪坐在墓碑前的乔凛虚,真压抑着声音流泪。

这一幕所带来的震撼,让戚恪心里所有的紧张和胆怯全然消失不见了,她应该有担当有责任心地去面对自己的错误,而不是胆怯地停留在这里,靠着想象来奢求别人的原谅。

戚尽说的不错,她应该做好她一切该做的,原不原谅,不是她的事。

于是戚恪深吸口气后,挣脱了戚尽抓着她的手。戚尽皱起眉刚想斥责她让她不要逃避,然后就听见戚恪说道:“放手,我自己去请罪。”

戚尽一愣 ,便也就真的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看着戚恪在墓碑前站定,双膝弯曲,径直跪了下去。

乔凛虚感觉到了自己身旁来了人,于是伸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沉默着跪在那里。

戚恪跪下后从衣兜里拿出手帕,递给对方。但乔凛虚并没有接过的打算,只是任由那截手帕在半空中飘荡。

丝质的纯白手帕,像经幡一样飘扬,那一刻乔凛虚仿佛在手帕的飘动中感受到了父母的存在。

鬼使神差地,乔凛虚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张手帕,柔软冰凉的触感仿佛曾经被她紧握在手里的属于母亲手心的肌肤。

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手帕上,在上面洇出点点水痕。

然后,乔凛虚听见跪在自己身旁的人开口了。

她说:“叔叔阿姨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嘘嘘,我来请罪了。”

第101章 回归

回归

乔凛虚滑过脸颊的泪水悬挂在下巴摇摇欲坠, 手里是那方细腻出手生温的手帕,手帕上晕开点点水痕,由此不难看出乔凛虚心中的哀伤。

可她此刻却完全顾不上难受流泪, 她的耳边响起戚恪近乎剖白自己内心的陈词。

戚恪颓丧地跪在那里,脊背弯曲, 长长的卷发自两边垂落在脸颊旁,几乎挡住了乔凛虚看过去的所有探视的目光。

她沉着肩膀低下头,陈述着自己过去的一切罪孽, 像是在对两位长辈讲, 又像是说给乔凛虚听的, “我八岁那年将嘘嘘带回家, 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很高兴。我小时候没有母亲, 所以她的存在很大一部分弥补了我当时感情上的缺失, 让我没空去思考为什么只有我没有母亲。”

“长大之后,我和嘘嘘之间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是一种名为喜欢的感情,我们确定了关系, 开始以情侣的身份相处, 我们互相将彼此当做唯一的情感宣泄口, 那是我记事以后度过的唯一一段充实又美好的时光。”

乔凛虚对戚恪的感情从不作假, 所以此刻在听见对方所说的那些话, 回忆就像一只无情的大手, 拽着她让她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起那段掩藏在她记忆中的时光。

戚恪说的不错, 她们曾经是一起度过了一段充实又美好的时光,那是她们刚确定关系的时候, 她很爱戚恪,戚恪也毫无保留的爱她。

可变故也来得很快, 这段美好的时光像是生长在原野的枯草,被戚恪一把大火焚烧殆尽。

戚恪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后来,我开始厌烦这样一段熟悉又平淡的感情,躁动不安的心让我无法再毫无保留的爱她,但又舍不得她的离开。”

“我们的付出变得不对等,关系也就开始变得畸形。我离不开她也舍不得她,但却又吝啬在她身上付出感情,我总是在她有离开苗头的那一刻表现出浅薄的爱意,不断地给她希望又亲手扼杀这种希望。”

“我是世界上最爱嘘嘘的人,但也是对她最残忍的人,直到我意识到自己的残忍和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为时已晚,嘘嘘从燕宜湾上一跃而下,她带走了我的太阳。”

“我知道这是我的报应,但代价不该是她来付出生命。你们将她带来这个世界,童年给予了她毫无保留的爱,这样备受爱意出生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青石板上洇出一滴又一滴的水痕,但戚恪的声音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颤抖,她不希望嘘嘘把她今天所说的话当做卖惨博同情,她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

她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在乔凛虚放弃生命这件事面前微不足道,她只是希望能用自己这些诉罪般的话告诉乔凛虚,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一切的罪孽都由自己而起,一切的报应也该由自己一力承担。

“我不奢求您二位的原谅,但我会用我自己的后半辈子来赎罪,让她活得顺遂平安。”

说完,戚恪肃穆地伸出双手撑向地面,冰凉的青石板和她额头上的皮肤相触,她磕了三个头,证明自己的决心。

乔凛虚将她的所有动作看在眼里,包括那双早就泪眼朦胧又红又肿的眼睛。

但她的心里却十分的平静,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戚恪的付出了。

戚恪说完所有的一切,便撑着跪得有些发麻的腿站起身,她知道嘘嘘大概会有很多话还想和父母说,所以她也识趣地不准备继续打扰。

可就在她站直转身的那一刻,她听见了身后传来了自己做梦都想梦见的声音。

“戚恪。”乔凛虚声音淡淡地喊道。

戚恪猛地回过头,又因为双腿发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扶住了旁边的柱子堪堪稳住了身形,但最后还是选择蹲下身平视着乔凛虚。

“嘘嘘,你刚刚,是不是叫我。”这一刻,戚恪眼中浮现出了莫大的希冀和希望的光。

乔凛虚看着她的双眼,好像透过时间的洪流看见了曾经满怀希望的自己。

多么讽刺,曾经高高在上对她施舍感情的人,在这一刻也会和她曾经一样,摇尾乞怜着自己的施舍。

乔凛虚压下自己心里纷乱的思绪,平静地开口,“需要你赎罪的乔凛虚已经淹死在了海里,你不用对着我做无用功,过去的我以生命为代价换来了我如今的生活,你没有资格再介入其中。我们纠缠了太久,久到我对你的一切都感到了厌倦。”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把我当做谁的替身,我也不在乎在我死去的那段时间你做了什么,更不在乎你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我们之间的一切,从你八岁年带我回家开始就错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拨乱反正,让它们回到正确的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