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想吓吓他的……这可怎么办?”
话音未落,林向南倒在地上的身体却突然有了变化。
只见一个略有些透明的魂体从倒在地上的身体里缓缓坐起,与林向南一模一样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震惊。
他下意识地伸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冷不防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球体。
“啊!!!!”女人刺耳的尖叫声猛地响起,“谁摸我?!”
林向南低头看去,发现先前被扔到自己脚边的女人头此时正结结实实地被自己握在手里。
“艹!”他被吓了一跳,立刻扬手把头扔了出去。
被扔了头的女鬼骂骂咧咧地捡起头安在了脖子上,刚想叉腰和林向南争辩一番,却突然意识到身边的鬼姐妹们安静得有些过分。
女鬼锈住的大脑费力地转了转,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悚然瞪大了眼:“你魂魄离体了?!”
巷子中一片寂静,女鬼们刚刚放的狠话仿佛还有余音环绕。
要不是碰不到实体,老娘非得把你按在地上打一顿不可!
林向南终于缓过了神,正活动着手腕从地上缓缓站起,眼中是仍未消退的怒火:“各位,来打一架吧。”
……
架最后还是没打起来。
因为刚刚发现阿红等人擅自离开地府的褚云闲顺着鬼气找来了这里。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偷跑出来还惹了大祸的众女鬼纷纷心虚地低下头,林向南单枪匹马地站在她们面前,本就剪得很短的头发此时仿佛因为愤怒而根根立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炸了刺的刺猬。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鬼气逼得离了魂。”林向南恶狠狠地磨着后槽牙,“禇先生,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褚云闲看上去也颇为头疼,他叹了口气,然后真诚地道歉:“很抱歉,这位……”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向南。
闷闷的声音还带着未消的余怒:“林向南。”
褚云闲顺利地接上刚才的话:“很抱歉林先生,这件事的确是因为我看管不利,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会承担一切后果。至于魂魄离体之事……”说到这里,褚云闲一脸歉意看向他:“可能需要你和我去一趟地府。”
二、地府一游
在场众人除了褚云闲,都是没了实体的魂魄,所以将林向南倒在地上的身体送回家的任务,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褚云闲的头上。
好在是晚上,林向南的家也离得不远,不然以褚云闲这身怪异的打扮,一路不知要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而当他弯腰抱起林向南的身体时,长长的衣摆随着动作向上移了几寸,林向南这才发现,褚云闲的脚腕上竟锁着一副镣铐。
镣铐上的锁链很长,看上去丝毫不会限制走路,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当褚云闲走到稍软些的地面时,地上都会被他踩出一个浅浅的印子来,锁链的重量由此可见一斑。
但褚云闲却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似的,轻松自如地迈着步子,甚至还能控制着脚下的锁链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来。
林向南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对这个男人的好奇愈发强烈。
将林向南的身体平安送回家后,褚云闲这才将视线投到了身后一众安静如鹌鹑的女鬼身上。
“我和你们强调过很多次,”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清朗的声线微沉:“不要影响凡世之人。”
众女鬼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面对着褚云闲也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先前大放厥词的无头鬼老老实实地抱着头站在角落,开膛破肚的女鬼被人踩了肠子也不敢出声,只能默默扯着肠子往肚子里塞……
正文 第4章
事情的始作俑者阿红尴尬地站在最前面,弱弱地开口道:“老大,那个……能不能帮我们和阎王那老头子求求情,别罚得太狠?”
褚云闲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尽量。”
林向南幸灾乐祸地看着先前还嚣张跋扈的女鬼们此时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总算是褪去了一些。
谈话间,褚云闲回头看向林向南,温声道:“林先生,得罪了。”
林向南刚要说话,手腕就突然被褚云闲握住,魂体骤然接触到对方温暖干燥的手掌,他立刻惊讶地睁大了眼这人竟然能直接接触魂体?而且居然还有人的体温?
但林向南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些,就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黑暗到来的瞬间,褚云闲身上淡淡的松香传来,竟让他没由来地觉得安心,下一秒,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林向南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睛时,他们正站在一座桥上。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鬼魂,浑身是血的情侣紧紧地抱在一起,哭声压抑且悲怆;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握着自己断掉的胳膊,四处问人有没有见到她的妈妈;年迈的夫妻互相搀扶着,神态平和坦然地走向桥的尽头……
桥的另一边倒是安静许多,有缠着发带的文雅书生驻足于桥头,任周围鬼魂来去,都只一心望着身后的石桥,像是在等什么人。他旁边有位面容慈祥的婆婆扎着围裙,正将手中的汤碗一个个递给身边的鬼魂。
有穿着西装的青年,有扎着马尾的少女,有虚弱佝偻的老人……喝下汤后,他们无一例外,目光皆变得懵懂空洞,缓步往深不见底的黑暗而去。
林向南喃喃道:“这是……奈何桥?”
“是的。”褚云闲小心避让着身边的鬼魂,示意林向南跟上他:“桥下就是忘川河,你小心些,不要掉下去。”
林向南试探着朝下看了看,待看到血红的河水和其中痛苦挣扎的鬼魂后,不由得退了几步。
“吓人吧?”阿红突然出现在林向南身后,幽幽地道:“我就是从这里爬上来的。”
林向南回头看她,神情有些复杂:“我记得忘川河中鬼魂需等上千年才可上岸投胎……”而阿红身上的大红嫁衣,明明是近朝才开始流行的样式,距今尚未千年。
阿红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所以投不了胎,只能在滞留在地府,还处处受着限。”
“林先生。”褚云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请过来一下。”
林向南应声而去,与他一同站在了孟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