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1 / 1)

“头疼好了很多。”

“好多了怎么还喝安神药?”

沈温瓷被绕了一圈,原本还想在爷爷面前卖一下宋栾树的乖,自己的头疼还是宋栾树找中医调理好的,可话头一转,朝奇怪的方向发散了。

沈老双手搭在扶手上,轻阂上眼,语气悠悠,却让沈温瓷感觉有一张无形的网在向自己收缩。

“那家人,你不好赶尽杀绝。就算有诸多不对,生恩在前,你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辈在上,表明意思,说不行,那他就真的不行了,中说不管,那她就放手干了,说要有限度,那她就得认真听听,红线在哪里。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好好想想。公道在心间,心中那杆秤谁都做不了主,你要偏向谁,只有你自己能做主。我还是从前对你说的那句话,沈家只会有你沈家小姐,至于你要怎么选,我不会干涉你。”

这世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沈二小姐,就是沈温瓷,除了沈温瓷,再无沈二小姐。

沈温瓷心中触动,抬头看看皓月当空,低头看看摇椅中人,这世间的亲情对她而言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片土地见证她的成长,这就是亲。

“爷爷。”沈温瓷坐在摇椅旁的小矮凳上,头一侧,正好是摇椅扶手的高度。

闻声,老爷子也没有太多动作,只是将扶手上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头上,像往日揉小猫小狗那般,不煽情,胡乱抚了一把。

四下宁静,耳边有风悄悄的声音。

半晌,老爷子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家这小子是真不错,你真的不喜欢?”

沈温瓷没说话,眼里带着分明的困意。刚刚太安静了,又凉凉的,一不小心都想睡过去了。

老爷子孜孜教诲的语气,平缓又饱含真理,“感情这回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爱固然重要,但过得下去更重要。”

她忽然问,“爷爷和奶奶也这样吗?”

空气也骤时停止了几秒,而后,老爷子的声音如今夜的声,悄无声息传到她耳边,“也是这样的,你奶奶和我做了几十年夫妻,最后几年也是分隔两地的。相爱了几十年,同样有分别的可能。”

“爷爷为什么为了最后几年的分别,来否定前面几十年的情分呢?”

“……”老爷子好像叹了口气,“陈云礼性情温和,跟你兴趣相投,相处下来应该也会有话聊的。”

语气有些遗憾,老一辈看人的眼光不会差的,陈云礼的确更适合。不像宋栾树那个人,性情乖戾,兴趣和她南辕北辙,相处下来成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把生活过成炮仗似的。

沈温瓷苦笑,因为一个顺眼合心意的人,就要将他贬得毫无是处吗?

“罢了,你自己选,那宋栾树要是敢欺负你,你记得还有父亲哥哥和姜家给你撑腰,你不必怕他。”

沈温瓷一听,却反而沉默了下来,别过脸去,许久。

“您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

话音刚落,沈温瓷就吃了一个五抓糖,老爷子掀开眼,笑骂:“我是什么老封建吗?”

沈温瓷摸了摸头上的山头,一双眼睛含水泛光,委屈巴巴地,“我没得选啊,宋家爷爷看不上我。”

??

一听这话,老爷子原本被酒意蕴得差不多的精神头骤时醒了,眼睛瞪得发亮,扬声道:“你说什么?”

遭瘟的宋老头,挑刺儿敢挑在他们阿瓷身上来?!他们家阿瓷是顶顶好的孩子,配他家那蔫坏的咸菜头绰!绰!有!余!

第74章 第 74 章

-阿瓷, 爷爷得去道观静修一阵子,你在楠城要顾好自己的功课,听爸爸的话。

“好, 我当然会听话啦。”

-温瓷, 爸爸刚搞调动,在外地回不去, 今年不能陪你过生日了。爸爸给你哥哥转了钱,让他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好, 爸爸也照顾好自己。”

-小瓷,我在外市比赛,临时机场出了点事情,赶不回去, 你先回家好不好?

“好。”

“……”

京城的深秋已经又了冬的端倪, 院子里那棵银杏单凭叶子就就美出了境界, 洋洋洒洒的黄金雨,树干坚毅的纹路诉说着历史长河的印记。

楠城的落叶和这里的还是不一样的,摸不准是那个节气,楠城的落叶就说好似的落了一地, 然后在你不留神时再抬头又是绿油油嫩青青的一片。而京城, 落叶更亲人,更大方, 像一张饱和度很高的油画。

骄阳正好,小小个扇形的银杏叶落到她的肩头,恍若深海中落在明珠的那束光,美得动人心魄却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

一阵栗香飘在鼻尖, 很适配落叶的味道,沈温瓷想。

几步之外, 蒸发的气流在强光中显现,一个湖蓝的身影出现,在她对面落座。

“刚刚还以为看见仙女了。”陈云礼轻笑道。

这个男人有一种干净的气质,那是褪下高深莫测的伪装后,让人第一感觉出来的,所以他说这样一句戏谑的话,反而徒增几分真诚,不令人反感。

沈温瓷莞尔一笑,“银杏树下谁都好看。”

她收下他的赞美,他也对她的谦逊照单全收,将手里的点心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尝尝这个板栗糕,新摘的板栗做的,尝尝鲜。”

还是第一次听说板栗能尝鲜的,她笑着应承,却并没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