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将辞盈困住,她缓慢地看向燕季,然后?坐了回去。

那一日除夕的晚饭怎么吃的辞盈后?来已经不记得了,也就是除夕家宴那些流程,她挂着笑同宇文舒虚与委蛇,甚至喝了两杯酒。

她平日不饮酒,喝了两杯就有些晕沉了,惦记着自己要回去。

燕季将她送了回去,扶着她入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在大?厅等候的谢怀瑾。

青年坐在轮椅上,脸还是苍白虚弱,却又好像比从前好了一些。

见到辞盈被扶着进来,他?看了一眼烛一,烛一上前将辞盈扶住。

青年侧过头轻声咳嗽,燕季看了一眼谢怀瑾后?就走了,烛一将辞盈扶到一旁的太师椅上,然后?就下去了。

辞盈乖乖地坐在太师椅上,突然看向谢怀瑾。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就那么望着他?。

醉酒的辞盈不说?胡话,只有一双很大?很大?的眼睛,谢怀瑾在远处安静温柔地看着她。

辞盈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她起身,走上前一把抱住谢怀瑾。

青年似乎因为她的动作楞了一瞬,但很快又咳嗽起来,辞盈慌乱地松开怀抱,轻声问:“怎么了?”

谢怀瑾轻声说?:“没事。”

辞盈的心却止不下来,她垂着头,轻声说?:“谢怀瑾,新年快乐。”

她又问:“谢怀瑾,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我?可以帮你实现。”

辞盈抬起头说?:“我?现在很厉害......”

谢怀瑾安静地看着辞盈,他?说?:“我?知道。”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辞盈蹲下身看着谢怀瑾,伸手去碰青年的眼睛,青年没有躲,只依旧温柔地看着她。

“想?要辞盈摘的果子。”谢怀瑾说?。

辞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却又觉得这话莫名的熟悉。

她望向窗外,雪皑皑一片,她迟疑说?:“现在是冬天,好像没有,等到、等到夏天我?再?给你摘好不好?”

青年说?“好”,然后?说?:“那就没了。”

“你呢辞盈。”青年咳嗽着,断断续续问出?后?面的话:“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辞盈看着谢怀瑾,她的新年愿望就是他?好起来。

但这不是她或者?他?能够决定的事情。

但她还是说?:“我?许愿,谢怀瑾快快好起来。”

青年楞了一瞬,更温柔说?:“好。”

辞盈眨眨眼,她们许久都没有这般心平气和地聊天了。

辞盈疲倦地靠在青年的轮椅上,谢怀瑾侧目看着她的侧脸,手指很轻地碰了一下辞盈的头发?,只是一些,甚至没有惊动辞盈。

淡淡的酒香从她身上传来,谢怀瑾低头温柔地看着少?女。

亦或者?已不能叫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已经长大?。

隔日,辞盈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头晕。

婢女说?昨日公子让人煮了醒酒汤,辞盈这才回忆起昨日的一切,窗外银装素裹,辞盈寻了一件厚实的衣服穿上,撑着伞出?门去寻谢怀瑾。

不出?意?外,青年并没有醒。

她要走时,烛一来了,带着今日的药。

她不敢看谢怀瑾喝药,于是匆匆走了。

她身后?,青年睁开眼,看着她的背影,等到她拐角之后?才咳嗽了几?声,又是一口血吐出?来,烛一忙上前,跪着搀扶住谢怀瑾。

其实日日就这样,说?好也好,暂时还没有更严重,说?不好也不好,一天天地望不见尽头,烛一蹙眉看着谢怀瑾用药,在他?手中拿着一颗药丸要吞下去的时候,烛一还是没忍住跪下来:“公子......”

青年手停了一下,但很快又安静地服下了。

他?说?:“她今日可能还会?回来。”

烛一不说?话,只跪着,谢怀瑾看了烛一一眼,将手中的药瓶递给烛一,轻声道:“只这两日,我?有好好喝药。”

说?完,青年开始喝药,他?依旧是一边喝一边吐,等到好不容易喝完时,身上又狼藉一片了,烛二不忍地出?去,手中的剑越握越紧。

有时候烛二甚至觉得,公子不如死了算了。

算了吧。

但又觉得,活着吧,能活着为何不活着。

就算万般痛苦地活着,也依旧是活着。

谢怀瑾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整个人都逐渐变得平和,他?如辞盈期许一般每日好好喝着药,即便吐出?来的比喝进去的多得多。

雪落着,辞盈谋划了许久的认亲宴终于来了。

她和燕季隔着人群对了一下眼神,听着宇文舒的话走到主座上,听宇文舒为下面的人介绍她,下面的茫茫的脸,各色的眼光打量着辞盈,辞盈已经喜欢了。

宇文舒的话并不长,宴会?的请柬发?出?去时漠北的各大?家族就知悉了辞盈的身份,如今只是正大?光明地让辞盈得以走到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