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季也就真的点起了菜,一连点了六道?,问辞盈还有没有什么要的,热情洋溢得仿佛他?们只是来吃一顿饭,辞盈说不用了,燕季就又加了两道?,期间辞盈一直没怎么说话?,一直到小二出去后,辞盈才重新看向燕季。

燕季正端着一杯茶喝,其实没想过?辞盈找他?能有什么正事。

等他?喝下半杯时?,陡然听见?辞盈问:“燕季,你一早便知晓我?身份吗?”

没有隐瞒的必要,燕季从来不把人当傻子,笑着承认:“自然。”

辞盈又问:“我?同?燕夫人生的像吗?”

这一句让一连调笑之?色的燕季严肃了下来,手中的茶杯也放下了,他?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良久之?后才道?:“不知道?。”

燕季看着辞盈的脸:“我?也忘了,姑姑死的时?候,义父将画全烧了,这么些年下来谁还记得。”说着不记得,燕季却一遍遍打量着辞盈的脸。

辞盈瞧见?燕季的模样,一点点循序渐进,她问:“我?知道?当年燕飞将军给你留了遗言。”

燕季一点点收起心中的玩笑,重新认真地看向辞盈。

辞盈没有停下,一点点说着:“是因为燕飞将军的遗言,你这些年才一直效忠宇文舒是吗?”

燕季还是没有说话?,只看辞盈还能说什么。

下一刻辞盈笑了,自己?反驳自己?:“应该也不全是,辞盈打量着燕季的穿着,回想着之?前船上的场景,还有什么,我?想想......”

燕季不知道?为什么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感受到这么大的威压,大抵是辞盈毫不眼眸眼底的明晰,一阵见?血地点出:“还有燕家军这些年一直缺钱对吧,你替宇文舒打仗,所得全部被宇文舒扣下了,你又不擅长生意,这些年燕家的产业一部分给宇文拂拿去了另外一部分卖的卖亏的亏,被你当做最?后的军饷。”

燕季眼神认真起来,却还是没明白辞盈要做什么。

下一次,辞盈摊开?手,有些无奈说:“如?若我?未猜错,那一部分应该是燕夫人和燕飞将军留给我?的吧,义兄你只是暂管,如?今我?回来了,我?们也相认了,义兄,将娘亲和舅舅留给我?的家产还给我?吧。”

燕季如?何都没想到辞盈能说出这种话?,偏辞盈说的又全都是对的,他?一句反驳不得,但这些年家产都被拿去发军饷了,哪里还剩了什么,就剩个宅子还是仆人都没有几个的宅子,燕季看着辞盈认真的样子,觉得今日就不该来。

辞盈似乎看穿了,捂着嘴有些惊讶道?:“不会是想跑吧?”

燕季脸色不好?看起来了,但是又无处说理,他?憋闷着:“没了,等我?再打几场仗再还给你。”

辞盈用手撑着头,眉间漾出些许笑意,好?心提醒:“这些年你可打了不少仗。”

这是实话?,大大小小的仗燕季带着燕家军打了不少,要不然宇文舒也不能盘踞一方,燕季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对上辞盈的脸,被她脸上明晃晃的笑意刺到。

燕季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燕季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问:“小姐要什么,直说就是。”

辞盈当然不会直说,只突然提到:“你说如?若燕飞将军在,会被宇文舒如?此拿捏吗?”

燕季心里瘪嘴,只想说“更会”,毕竟姑姑在宇文舒手里,当年不就是宇文舒借着姑姑把义父和燕家军全部拿捏住。

燕季再次看向辞盈,认真道?:“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即便面前的人是姑姑的女儿,燕季的好?脾气也到头了,毕竟他?对宇文拂也没有这般包容过?。

辞盈轻声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燕季还以为辞盈真的没有听清,有些不耐烦,却又无奈重复一遍:“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辞盈等的就是这句。

她语气平静,一点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但落下最?后一个字后让燕季久久看着她,闪烁着危险的光。

辞盈说:“燕季,你和燕家军都可以换一个主子。”

燕季确定辞盈的话?里没有一分玩笑的意味,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勾起一抹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小姐要知道?,我?现在抓了你回去王府也不过?一刻钟的事情。”

辞盈心跳了一下,但脸上没有显现出来,还不到她拿出最?后一块筹码的时?候,她看着燕季:“你会吗?”

好?问题。

燕季本来是不会的,毕竟答应了谢怀瑾,青年清淡的威胁始终像一把剑悬在他?头顶,但辞盈言语上步步紧逼,燕季觉得自己?也不是干不出来,左右并非全然死路。

辞盈却无视他?的沉默,凝视着燕季的眼睛:“你好?像不会。”

这下轮到燕季的心止住。

辞盈的声音还算柔和,并没有什么锋利的语气,只每一句话?都让燕季再次正视面前的人。

“你不能将我?带回去,因为你将我?交给宇文舒,宇文舒就会拿我?去和谢怀瑾换利益,宇文舒早就不满你,我?回去后能做的事情会比现在多很多,你猜宇文舒会不会拿你和我?换更多的东西?”

燕季脸色更难看了些,眼中甚至有了晦暗的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辞盈和谢怀瑾这俩人不愧是夫妻,威胁人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辞盈一直看着燕季眼神的变化,轻声道?:“想杀我??”

这反而是辞盈最?不怕的事情,从这些年燕季对宇文舒的“愚忠”就可以看出,燕家人在燕季心中地位极重,否则也不会因为燕飞将军一句遗言效忠宇文舒直至今天。

辞盈也不想把人逼太狠,给了一个台阶:“我?觉得你不会,毕竟论起来,我?也是要喊你义兄的。”

燕季奇怪地看着辞盈,被这一句“义兄”喊的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有些僵硬地劝告辞盈:“别想了,宇文拂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拿到,你攀多少次关系都没用。”

说着说着,燕季又补充:“威胁我?也没用,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辞盈却抓住了燕季言语中的漏洞:“义兄,你说宇文拂想了很多年都没有拿到,嗯......那你是不是教了他?拿下燕家军的渠道?,或者?说......途径?”

辞盈话?说的缓慢,看似在斟酌自己?的话?语,实则在透过?燕季变幻的情绪一点点确定信息。

燕季知道?辞盈聪明,但是没想到辞盈会聪明至此。

如?果宇文拂没有蠢到将这种事情和辞盈说,辞盈就是自己?猜出来的。

燕季脸色难看,但最?后还是诚实说:“对,我?也不是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