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锦袍的墨愉将手中的地质图捏紧,声音冰冷:“从公?子出事的那一刻起,夫人如何安排,谢家便如何做,救人或放弃,由夫人来权衡利弊。”
意思?是。
救或者不救,只需要辞盈一句话。
“救,为什么不救。”辞盈脑子很乱,却又很清醒,她?不知道?谢怀瑾是何时下的吩咐又为什么下了?这样的吩咐,但她?不能放任谢怀瑾去死。
她?从墨愉手中拿过地志图,快速道?:“我?基本上确定谢怀瑾就是被?漠北王宇文?舒的人抓了?,宇文?舒、宇文?拂和谢家的关系我?不太明?白,需要你告诉我?,日后走投无路之际,我?们也可以去寻这两?人谈判,但你需要先告诉我?一些东西。”
“夫人请问。”墨愉说。
辞盈快速道?:“宇文?拂和谢家什么关系?”
她?问的不是谢怀瑾而是谢家,这让墨愉迟疑了?一瞬:“不算合作的合作关系。”
辞盈轻声道?:“说细一些。”
墨愉看着辞盈脸上担忧和绸缪的样子,心放下一下,说话也诚实?了?不少:“宇文?拂当年作为质子来到?长安,受尽欺辱,公?子偶尔帮了?一次宇文?拂后宇文?拂求到?公?子跟前,在宇文?拂没有拥有自己的势力前,公?子曾短暂地庇护过宇文?拂。后宇文?拂投桃报李,也曾为谢家做过一些事情,但之后......就是夫人知道?的事情,公?子盛怒宇文?拂的僭越,也因为漠北那边的局势变化,将其送回了?漠北。”
“那动手的人会是宇文?拂吗?”辞盈看着墨愉的眼睛。
墨愉摇头:“宇文?拂自身难保,绝没有气?力如此谋划。”
辞盈回忆着:“不像......那个蒙面人大概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没有什么口?音,同我?对话间毫不避讳他上面还有人,但蒙面人和上面人的关系不像是同小辈的,宇文?拂不是,那就是宇文?舒。”
辞盈转身翻着墨愉带来的东西,一点一点翻着,最?后望向长安的方向。
她?问墨愉:“谢怀瑾是否曾经同你谈起宇文?舒这个人?”
墨愉摇头。
辞盈坐下来,船向着漠北的方向行着,她?在思?虑。
谢怀瑾只不经意间同她?提过一嘴宇文?舒,还不是说宇文?舒,而是提到?西北军的时候顺便提到?的。
兵符......
船行着,辞盈用手撑着自己的头,她?觉得最?好是能暗中救出谢怀瑾。
若真?的走到?谈判那一步,辞盈手发颤着,望向长安的方向。
谢怀瑾那日字里行间其实?只有一个意思?,宇文?舒狼子野心,剑指皇位。从这个角度想,宇文?舒为什么要抓谢怀瑾就很明?晰了?。
为了?威胁谢家。
宇文?舒应该快要夺权篡位了?。
想到?这里,辞盈不由坐立起来,她?一路推门走到?墨愉的房间,烛火下只觉得墨愉脸色有些苍白,但她?来不及多想什么,开门见山地问:“谢家历任家主如何确定?”
墨愉直白道?:“谢家嫡系长子。”
辞盈蹙眉:“不曾有过别的吗,如何确定每一代长子都能坐稳家主这个位置?”
墨愉停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能力不足者,不会是谢家嫡长子。”
辞盈哑然,有什么密辛在墨愉这一句话中蔓延出一片血雾,她?无暇去探究什么,只能开口?问:“如若我?的腹中有了?孩子,他会是谢家未来的家主吗?”
墨愉道?:“如若夫人想,这个孩子就是。”
彼时辞盈并没有听出其中意思,她?追着问:“墨愉,我?有孕三个月了?,你需得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墨愉看向辞盈平坦的小腹,辞盈轻声道?:“我?怀孕了?,这个孩子会是谢家未来的家主,消息要在我?们去漠北之前传到宇文舒耳中。”
“为什么?”向来只是执行机器的墨愉难得问了?一声。
辞盈摸着肚子,轻声道?:“人质需要有价值,在外人眼中谢怀瑾身上最?大的价值就是谢家家主的身份,宇文?舒做的一切也绝对不是为了?谋求谢怀瑾这个人,那如果我?怀孕了?,谢怀瑾生死未卜,我?肚子中的孩子在外人眼中就是谢家板上钉钉的家主。”
墨愉眉心蹙起,辞盈看着墨愉的眼睛道?:“是,谢家家主的确不是这样出来的,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我?自小长在谢家亦不知其中密辛,那些长老死的七七八八如今也不会再跳出来,旁系威慑于谢怀瑾的影响绝不会在此时去作乱。”
辞盈继续说回宇文?舒:“我?怀孕了?,宇文?舒的计划就乱了?,他想用谢怀瑾威胁谢家甚至逼迫谢家做的事情,会因为我?有了?一个孩子生出变数,因为谢家可以放弃谢怀瑾。”
辞盈像是在对墨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她?一点一点补全着自己的逻辑:“宇文?舒绝不会容许自己谋划了?那么久计划落空,那他就必须......温情一点,他要保证谢怀瑾这个棋子在手中有用,就绝不能毁坏,甚至会提前去和谢怀瑾谈判。”
话音落下,朱光绕着其中的逻辑。
墨愉轻声道?:“所以明?面上谢家得先放弃公?子?”
辞盈点头。
外人所了?解的谢怀瑾和真?实?的谢怀瑾是有误差的。
她?现在需要这些落差来救人。
墨愉看着辞盈一直盘算着,眉心时而蹙起,一直吩咐他传播出去要注意的事情。一直到?了?天明?,辞盈才将一切要注意的交代完。
朱光再也说不出之前的话,凭心而论她?做不到?辞盈这样。
她?其实?听出了?墨愉那句话的意思?,意思?是只要辞盈一句话,谢家就不会管顾公?子的身死,于是朱光又想起那日书房,公?子对她?说“夫妻一体?,投靠辞盈如何能叫背叛我?”,一瞬间朱光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
她?想起烛一烛二,按照刑堂的规矩,他们没有看顾好辞盈,让辞盈有机会出逃,本应该是死罪。即便烛一烛二是特殊些的暗卫,但再特殊犯了?错也是要罚的,但那次......公?子和墨愉都没有怎么罚烛一烛二,轻飘拿起,轻飘放下。
墨愉无所谓,墨愉本就是公?子手中的剑,所以是公?子的意思?。
所以......公?子吩咐墨愉那句话时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早就预想到?有这一天,还是......就算没有宇文?舒,这一天的发生也早在公?子的意料中。朱光莫名觉得身体?有些发寒,她?看向墨愉,墨愉却没有看她?。
于是朱光看向辞盈,辞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握住笔的手指在某一瞬陡然发颤,是害怕的表现,辞盈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