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情真意切,有鼻子有眼,北狄王却听得冷笑连连,半个字都不相信。
“你说你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刚刚你在宫门外说自己是六王子,是谁告诉你你是六王子的?”
“是父王。”阿傲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从前和父王在一起的时候,父王曾经很多次告诉我,说我是他的六王子,只是时机还没有到,他还不能对外界公开我的身份,他让我再等一等,等到三王子继位了,他就会昭告天下,免得三王子误会他要让我继位。”
“你说什么?”北狄王简直不敢置信,瞪大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逼视着他问道,“你再说一遍,父王和你说了什么?”
阿傲与他对视,不闪不避:“父王说,他所有的儿子当中,数三王子最为勇猛,最有魄力,最有资格继承他的大统,所以,他一早就决定要把王位传给三王子的。”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震惊,北狄王也震惊的半天都没有说话。
如果鹰奴说的是真的,那他何必费尽心机杀死了所有的兄弟,最后还把父王闷死在病床上?
“不,这不可能,父王明明最不喜欢我,总说我暴虐,不堪大用。”他接连摇头,跌坐回虎皮椅上。
“那是因为父王怕你骄傲自满,想压一压你的戾气,磨一磨你的心智。”阿傲没想到楚昭教他的话这么管用,这个残暴的君王,居然还会在乎他爹对他的看法。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父王说,你性情刚烈,脾气暴躁,他若一味的纵容你,只会让你更加肆无忌惮,任性妄为,从而毁掉自己在百官和民众心中的形象。”
北狄王愣愣地看着他,半天都没有开口。
父王已经死了,这些话无从考据,但他感觉鹰奴应该不会骗他。
因为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骗他没有什么好处。
他既然不远千里回到北狄,说明他在别处混得并不好,而且他很有可能也不知道那夜的大火是自己叫人放的。
至于他是如何从大火中逃生的,想必是有人把他救出去,又用了别人来替代他。
在王宫,谁有这样的本事能悄悄运一个人出去,说不定就是父王授意的。
父王知道自己杀死了其他的兄弟,不想让鹰奴死,所以让人悄悄把鹰奴救出送走。
北狄王想了许久,唯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胜任一国之君,父王再宠爱鹰奴,也应该清楚,自己比鹰奴更合适继承他的王位。
他叹了口气,心想如果父王真这么想,自己杀他倒是杀错了。
可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既然鹰奴回来了,那他就看在父王被自己错杀的份上,把他留在王宫吧!
不过是多养一个闲人而已,像那些官员所言,自己杀戮太重,有这么一个弟弟和他演一下兄友弟恭也不错。
至于这个弟弟到底是不是父王真正的血脉,那一番说辞到底是真的还是编的,他根本不在乎。
反正父王已经死了,这个弟弟也没能力和他抢王位,过几天,给他赐一座大宅子,把人往里面一关,除了逢年过节拉出来表现一下亲情,这辈子他休想走出那个宅院。
北狄王这样想着,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亲自走下王位,把阿傲搂在怀里,使劲拍了两下。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你能回来就很好,父王走了,几位兄弟也走了,在这世上,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他说着还假惺惺地抹了抹眼睛,虽然一丁点眼泪都没挤出来。
阿傲也假装很感动,把着他的手臂叫了声“王兄”。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把文武百官都看懵了,谁也没想到,之前还要把人砍掉脑袋挂城门的王上,眨眼的功夫就认了亲,还表现得这样热情。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带头恭喜王上兄弟团聚,其余人也纷纷跪下向王上道喜。
北狄王挽着阿傲的手哈哈大笑,仿佛真的很开心,很愉悦。
这时,有一个大臣提议道:“王上兄弟重逢,是不是该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番?”
“对对对,是该好好庆祝。”北狄王大手一挥,立刻安排人去准备宫宴,让文武百官全都留下参加宴会。
北狄王喜欢歌舞,每逢宴席总要让舞姬歌舞助兴。
当他吩咐人准备歌舞时,又有一个官员站出来说道:“王上,近日城中来了一个杂耍班子,耍的花样很是稀奇,其中有一妙龄少女十分貌美,百姓们争相观看,场场爆满,王上若有兴趣,不如把他们招进宫来助助兴?”
北狄王听到“妙龄少女十分貌美”这句,顿时两眼放光,心动不已,立刻命那个官员去将杂耍班子请到宫里来。
官员领命而去,正好赶在宴席开始的时候将杂耍班子领了进来。
第399章 开始表演
北狄王认下鹰奴为兄弟,并将他留在王宫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王后耳中。
王后不知北狄王心中所想,也不赞成他的做法,当即到宴会厅来找他,让他不要轻信奸人的谗言。
北狄王无所谓鹰奴的话是真是假,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与王后解释,便沉着脸命她退下,不得多言。
王后很生气,正要接着再劝,便见一位官员领着一群奇奇怪怪的人进了大殿。
“王上,杂耍班的人来了。”官员说道。
北狄王惦记着那个“妙龄少女”,视线立即从王后身上转向那帮人。
最先走来的是一个长相温和,衣着普通的中年文士,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应该是这帮人的领队。
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身形清瘦,长须飘飘的老道士,身穿宽大的道袍,背后背着一柄桃木剑。
道士后面,是一个年轻人,长相平平,唯独一双眼睛特别黑亮。
他本来个子并不矮,但因为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形特别魁梧的姑娘,将他和后面那个肩上驮着一只鹰的男人都比得矮了许多。
驮鹰的男人一看就很不正经,嬉皮笑脸的,进门就开始左顾右盼,一点都不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