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穗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看面前的男人把碗里的东西全都喝光。
可效果并没有谈颂说得那么神奇,也有可能是谈宿的抵抗力太强,迟迟没有陷入昏迷。他只是无力,躺到床上后身体瘫软,往日冷厉的声线也变虚弱:“走得了吗。”
看着拘谨站在门口的女人,谈宿轻哼:“无论你去哪,我都会抓到你。实在找不到,我就拿咱俩上床的视频发布寻人启事,让大家都帮忙找一找,那张骚气诱人的脸到底长在谁身上……”
时穗胸口剧烈起伏,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她控制不住手腕的颤抖,僵着脸,快步冲到床头柜边,拉开第二层抽屉,空洞死寂的眼神在看到之前用来防身的匕首时重燃希望。
她拔下刀套,刀尖在冷白灯光下泛起锐利银光,晃得她眼神一刹清明,犀利又笔直地射向靠躺在床上的男人。
可已经握着刀了,她却压制不住心里的紧张和害怕,那只手任凭如何用力都不稳,颤颤巍巍地左右摇晃。
谈宿用一双笑眼看她,从未关注她手中的利器,轻飘飘地嘲讽:“知道心脏在哪吗?”
“……”
“一个连上床都不知道往哪个洞插的蠢女人。”
时穗想到他逼她第一次女上位,她紧张留下的失误。现在被他提起,格外的屈辱。她脑中所有紧绷的神经都断了,握紧手中的刀,高高扬起手臂,狠狠刺入他左胸中心位置。
刀尖没入皮肉,是很瓷实的一声响。
偏偏谈宿咬牙没吭声,还敢对她笑,声音透着紊乱的喘息:“恭喜你小狗穗穗,找到了……真聪明……”
此时此刻,他都不放弃用那破称号羞辱她。
所有被他压在身下欺负的记忆都如潮覆来,时穗愤恨,眼泪夺眶而出,倏地拔出染红鲜血的刀尖,再度扬臂挥出去,在同一刀口处刺入,扎得比第一刀还要深。
时穗身上都是拔刀时被喷的血。
有两滴溅到她脸上,激得那处神经痉挛跳动。
她情绪亢奋上头,心脏激烈跳动,却能清晰感知到,原来谈宿的血还是热的。她一直以为,会像他那副躯壳般冰冷。
0052 他的人,他做主
像黎明前最后一抹黑暗,时穗松开手里的刀,被满眼的血吓得混沌意识清明,心脏狂乱地跳起。她因他的嘲讽失去了理智,此刻看向他,眸底一片惊恐。
可谈宿始终都是平静的,被她连刺两刀脸上没有一丝怨念和恨意,相反,他一直在笑,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是从未有过的细腻。他说话,便有了气口,从体内涌出的鲜血一股一股地沿着嘴角吐出,半数又含进喉咙里,呛住的声音嘶拉含糊地响起,已经难以分辨他在说什么了。
时穗唯一记得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想了一路,脑中才模糊有了轮廓。大概是,欣赏。可她觉得这是错误的,他那么高傲狂妄,在她这里滑铁卢,心里一定想的是日后弄死她。
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
时穗已经顾不上了,一抹白裙在凌晨将明未明的夜色中穿行,像疯迷飘行的鬼魂,匆匆逃出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庄园。谈颂和她约好了,会来接她。可当她到了门口,上了唯一停在路边的车,看到的是一个女孩。
模模糊糊,无法看清细致的长相。
她先和时穗说明:“谈颂让我来的,你放心。”
谈宿已到危急之时,根本来不及找人堵她,时穗选择相信眼前这位陌生人,说了声谢谢。她们一路畅行,从别墅到码头,谈颂和她约定好的条件都一一办到,不留下行程轨迹,也不问她具体的落脚点。
这是一趟单程的航线,逐个码头靠岸停歇,没人在意她在哪里下船。
下车后,时穗走向驾驶位窗口,本来想再次表达感谢,没想到,码头的灯光投进去,照亮了驾驶座的人脸。
“郁……雾?”
她清晰记得这个名字,只是不敢相信来帮自己的人会是她。不说年纪,是她和谈宿的关系太亲近,怎么会选择来帮与他对立的人?!
车里,郁雾没有好奇时穗如何认识自己,但谈颂找她帮忙她是义无反顾的,象是有无形的默契,她一句解释,精准打消了对方的疑虑,“我在帮谈颂。”
时穗了然:“谢谢。”
黎明时分,一艘艘船驶离海港,去往各大航路,压着海浪和朝阳,奔往更亮丽的远方。时穗在船上,最后打开一次手机,没看到谈颂的回复。
她不知道,谈宿现在是死是活。
隔夜的雨又绵绵不断地下起,像纠缠在一起的丝线,看不见停歇的意思,叫人心烦意乱。市二院的抢救室灯火通明,外面走廊挤满谈家的人,连避世许久的谈家正室夫人,谈宿的亲生母亲都出现,在门外焦急地等待。
可那道意味生死关的大门迟迟没有打开。
谈颂满手都是血,眼神史无前例的冰冷,睨着那道紧闭的门板,瞳孔紧缩,下颌生硬咬死。没有畅快,只有恨,恨哥哥,竟然给那女人机会伤他。可一想起哥哥躺在血泊之中的画面,他的恨就成了儿戏,散得干干净净。
他想他活着。
到最后数不清等了多少小时,护士匆匆跑出来,去血库调血,源源不断地往里面送,才勉强保住谈宿一条命。医生说,刀尖和心脏只毫米之差,但凡对方手劲儿大一点,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消息让等待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却也让谈家老爷子震怒,他等不及,要把差点要了他儿子命的女人抓回来处以极刑。他这边吩咐还没下达出去,就被从始至终一语未发的谈颂拦住。他面部线条冷厉,晚间出来没戴义眼,以一只白瞳直视面前为他父亲身份的谈良弼,藏不住眸底腾腾的戾气。
旁人看过去,一时惊叹,他和谈宿不愧为亲生兄弟,长相太过相近,尤其下半张脸,被顽劣邪气浸染,光看着就知不好招惹。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老子,老子把你另一只眼睛挖下来!”
谈良弼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就见谈颂缓缓笑起:“二哥还没醒,他的人,别人做不了主。”
0053 他是来劫色的
时穗经转多地,到了北欧一个小镇,这里静谧安逸,让她久违地寻回缺失的安全感。唯一的缺点就是这边冬季时间长,总是下雪,天气雾蒙蒙的,感觉眼前的世界都是灰色调。
可已经比她之前的生活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