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宿突然很想笑,走上前,宽大虎口卡住她窄细的下颌,没有用力,只危险地摩挲着,“以为和我混熟了?”
犹如毒蛇似的阴冷触感在她脸上滑行,时穗转过头,躲开了他。
谈宿寒眸眯起,神情似笑非笑,停在半空的手一把掐住她脖子,把她像弱小宠物似的提到面前,稍稍俯身,温热的齿息喷洒在她颊边:“拿了钱就不认人,时小姐好会做生意。”
时穗被掐得面色涨红,喘不上气,双手疯狂地扒他手指,喉间只有嘶嘶啦啦的气音:“呃……”
她发誓,如果她死了,一直要化为厉鬼,把谈宿也用同样的方式掐死。
看着女人氤红的眼底生出越来越明显的恨意,谈宿微挑起眉,象是突然有了好脾气,松手把她丢在地上。
时穗滑到在地板上,双膝一阵痛意,紧咬着后槽牙,没有发出哼声。她抬手抚着还没好又受伤的脖子,低垂的眼睫不安地颤动,内心深处翻涌开一丝悔意。她不该,不该给他脸色看。
她跌坐在地上不说话,谈宿像失去了耐心,“想跪滚出去跪。”
“……”
时穗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她往外走,身后的男人突然喊住她。那一秒,她难言心中的起伏,好像看到了一点点希望,觉得他还有一丝人性,有正常沟通的能力。
她像不情愿的转头,还没抬眼,就感觉面前扣下一张昏暗的罩子,把她的脑袋压低。是她的裙子和脱下来的男人外套,被他像丢垃圾一样甩过来,砸在她头上。
屈辱更甚。
时穗用力抓下这两件衣服,转身快步下楼。连客卧都没去,她直接去客厅,缩在沙发上,把自己身影彻底隐藏于黑暗之中。她今天真的累了,不愿一味地给他示好,她好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静一静。
客厅阒寂,时穗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深深浅浅,长长短短,让她精神力愈发无法专注,掏出手机。她一次次看哥哥发来的消息,无论回复还是回电,始终没有回应。她不敢想,万一家里人都出事,她以后要怎么办。
可是,谈宿已经生她的气。就算他没生气,他是个冷血的商人性子,不会免费帮她的忙。而她现在这般处境,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给他上供的好处。
时间分秒流失,时穗越来越清醒,睡不着,不经意发现已经凌晨三点。
她早已明白,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求谈宿回心转意。情况虽然不一定会变好,但至少不会更坏。想着,她从沙发上爬起来,连手机都没拿,放轻脚步,像做贼一样悄悄上楼。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里面黑漆,只有一道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淡淡的,映在宽阔的大床上,模糊显露出谈宿侧躺的身体轮廓。她大概知道他的位置,咬咬牙,脱掉脚上的拖鞋。
她很慢,一步,两步,凑到床边,动作极轻地爬上床。做完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她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紧张得手脚冰凉,差点掀不开床上的薄被。
好不容易钻进被子里。
房间很暗,看不见人,时穗能感觉到谈宿此时距她不远。她甚至已经闻到他身上与她同样的香味,比她洗澡时留下的,还要持久,让人闻过便无法忘记,成了深印脑海的生理性记忆。
她之前情绪上头敢给他冷脸,但现在冷静下来,还是怕他。颤巍巍伸出手,她几次做心理准备,还是不敢付诸行动,紧张得喉头滚动,直往下咽唾沫。
时穗舔舔干涩的唇,准备一鼓作气。
“不敢抱是吧。”
以为熟睡的男人轻飘飘地出声,语气无半分疑问。
却吓得时穗认栽地闭眼,颤着手腕,一把环抱住他劲瘦的腰。她用力扑过去,整具香软的身子都压在他背上,双臂紧紧缠绕过他肋下,侧脸贴着他宽括的背肌,声音娇细发颤:“我在楼下害怕……”
下一秒,被她从身后抱住的男人生硬地扯开她的手。
时穗脸色一白。
床头的台灯就被打开。
骤然亮起的灯柱太过刺眼,她闪躲不及,眼前一片漆黑,还没缓过来,就被谈宿强势地束起双腕,一把压过头顶。他力道狠厉,急得欲反抗的她胸脯高耸起伏,腻白皮肤在柔和的光线下散发肉欲最朴实的姿色。
谈宿半勾着嘴角,眉间浸染傲气,嗓音像砂纸磨过,低哑有质感:“时小姐害怕没钱,怕我不要你。”
0021 只是从来没被爱过(300加更)
夜色早早降临,月光荒寂,漆黑大床上的暗昧,生生不息。帘幕撩开的缝隙,透出一丝朦胧的光影,落在时穗脸上,好像将眉眼都染上了潮润的玉色。
要说她真实的恐惧,势必和谈宿相关。怕见他,也怕看不见他。她就像一个依附在他身上的蜱虫,齿牙深扎,拼尽所有力气吸血,摄取自己活下去的营养。
她恨他毁了她少女的梦,让她毫无选择,毫无尊严地沦为他床上的玩具。但偏偏,他给了她足够的钱,救她于水火。他的出现,是黑和白两个极端。
“你不怕吗?”
时穗出神许久,对上那双缱绻冷意的眼睛。
象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谈宿眉间一怔,很快恢复自然,唇角半勾,“我怕死之前没把钱花完。”
“……”
时穗的心艰涩地拧到一起。她怎敢置喙,傲然家世傍身的他会跌下神坛。像他这样的好命人,生来就没吃过苦,以后又怎会破落。
她淡淡地笑,以为讨好,实则笑自己愚蠢。
身下这张清纯柔美的脸蛋,像落入泥潭的白茶花,可怜,也诱人生出保护欲。谈宿翻过手背,轻轻在她温热的颊边拭过,抑沉眼底泛起像怜惜的情愫,低头撬开她紧张抿起的唇。
像过电,时穗脊骨僵住,滚烫的温度瞬间密密麻麻地流窜全身,带出每一寸皮肉的颤栗。她蜷起指尖,妄图抵住他身子抗拒,唇上细腻的触感已经褪去。
她眉眼怔松,谈宿侧身躺回床上,没有钳制她贪图肉欲,倒象是猝不及防撩起一波情潮,又戛然而止。
“好好表现吧。”
他周身团绕生人勿近的冷意,好像刚刚轻柔的吻都是她的幻觉,沉戾嗓音深磨她薄弱的骨骼,“丧家之犬,迟早会被主人厌腻。”
时穗遍体生寒,心头狠狠一坠。
懂了他的意思。
像她这样走投无路的人,除了讨好主人,证明自己还有用处,别无选择。思想和现实在狠狠做拉扯,她咬紧后槽牙,之前还颤着的手尽量保持平稳,从侧面环抱住少年劲瘦结实的腰。
“至少现在你没有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