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穗拿着林青泽离开前给她的房卡,想去安静的房间等待。她沿着走廊往里走,查找房号,迎面遇上一个脑袋包着纱布的肥胖男人。

吓得她脸色煞白的停下脚步。

“死娘们儿你在这呢,真是让我好找。”那在会所被喊做张总的男人快步朝她走来,满脸的凶神恶煞。

时穗还没反应过来,挽在脑后的长发就被他狠厉抓住,力道大得扯得她感觉头皮都跟着张下来。

“放开我……”

她双手绕到脑后去护自己头发,抬脚凌乱地踢他,就被对方一把拎起领口,狠狠推到旁边的墙上。

“啊……”

时穗脊骨重重撞在墙面,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口涌上一股血腥的铁锈味。

见她蜷缩着身子不挣扎了,男人羞辱地拍打她的脸,骂得下流:“上次让你跑了,等会儿老子干得你满地爬。”

“呸……”

时穗吐出嘴里的血沫,全喷在对方脸上。

男人扬手就要扇她嘴巴,被拐角响起的皮鞋走路声音打断,正在清晰的逼近。

时穗象是抓到救命稻草,大声喊:“救命……”

声音的主人在她急切的呼救声中显露全貌。

他还是同样的打扮,工整系到领口第一颗扣子的黑衬衫,喉骨凸起,带出他凌厉硬朗的下颌线条。

最戾稠有压迫感的,是他那双在光下映出琥珀色的长眸,睨着她时,明明寡淡,却足以定生死。

让时穗瞬间噤声,咽着嘴里的血味,不知还要不要继续呼救,低垂下眼。

就听明明还算少年年纪的谈宿,嗓音带着一股抑沉的威慑力:“张固峰,你不长记性啊。”

他尾音听着又低又轻,也不大正经,甚至还像有笑的气音,偏偏没人会觉得他在开玩笑。

尤其张固峰,被震得心头一紧。

他脸上有被晚辈冒犯的难堪、尴尬,更多的,是不敢撕破脸的谄媚:“她是少总什么人?这么维护。”

时穗的呼吸都跟着屏住。她害怕,怕谈宿口锋一转,把她推向深渊。

走廊哑静,少年向来偏冷的声线在此刻听来更甚击玉般冰凉:“问这么多,是觉得死人能保守秘密吗。”

0011 崩坏

无声的风暴在走廊席卷,好像初秋的雨打蔫了无数花蕾,强势地浸润着时穗的心,让她在恐惧和渴望之间挣扎。

她希望谈宿救她一命,又怕他以此要挟,迫她步步深陷。

沉默中,被臊得脸色极其难看的张固峰只好作罢,还赔笑:“少总真会开玩笑,我只是关心一句,没想到冒犯了。”

谈宿半勾着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他的无视,让张固峰奉承的笑僵在脸上,一点一点龟裂,松开了握着时穗的手,努力给自己找着台阶:“您先忙,我还有事。”

从始至终,谈宿都没理他。

听着愈发远去的脚步声,时穗才有从恶魔手中逃脱的实感,先揉揉被捏红的手臂,才去摸感觉要被拽掉的头皮,疼得眉心久久未能舒展。

她在逃避,不想和谈宿说感谢。甚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只要他敢得寸进尺欺负她,她会把心里想好的脏话都骂出去。

当第二重脚步声响起,时穗眼睫重重一颤。她余光注视到,谈宿的身影已经转身而去。

他竟然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像真的从这路过,只为了到里面的房间休息。

疑惑和轻松在静谧走廊中交融,时穗深呼吸,不愿多想,快步走进林青泽开好的房间。

夜渐渐深了,海面被清皎的月光照得波光粼粼,象是透亮,散发着浪漫的诗情。

时穗在房间里待得郁闷,到甲板上透气。林青泽就是这时候过来的,两颊粉红,眼底浮得湿润的醉意,直奔她而来。

“穗穗……”

他笑得明朗,伸手抱住她的腰。

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举动在这天显得格外生涩,让时穗如坐针毡,反手不动声色地推开,“危险,你站稳。”

手中落空,林青泽脸上的笑意未减,又去揽她的肩,凑近在她脸上蹭了蹭,声音低得缱绻:“怎么了?现在连抱一下都不许。”

“……”

时穗心里乱得厉害,自己家里的事,林母今日的态度,都让她需要重新考虑她和林青泽的关系。

之前,她不知道家里除了谈宿还有其他债主,会自私的想对林青泽隐瞒。但现在不行了,她若撒谎,容易被太多人拆穿。

尤其林母,是威力最强劲的炸弹,随时都能引爆。

“青泽,我……”

努力想好的分手说词被滚烫的唇堵住。

林青泽一手搂她的腰,一手抚着她后脑,用力地朝自己身子压来,亲得深又重,象是发泄酒精带来的燥热,也像压抑多日的思念在此刻爆发,无需多言,通通交融在这个绵长的吻里。

偏偏时穗很局促,没有享受,双手撑在他肩上,想推又推不动,还牵扯到刚刚撞痛的背骨,蹙眉哼了一声。

蔚蓝的波涛拍打船身,卷起层层白浪,零星一点的声音都在这无尽宽广的蔚蓝宇宙中被衬得高高跃起,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