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么多惨遭屠戮的北境百姓和将士。

只是她知道凤重华和徐立的苦心，他们都不愿意让她卷入复仇的事情里，也知道有他们的周全谋划，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只能等着他们去做。

但无论如何，她也是不会放过宇文氏的，他们若有遗漏，那就她不顾一切的去报仇。

原本作为徐氏女，为家族血亲报仇和洗雪冤屈的这些事都该是她去做的，因为凤重华和徐立挡在前面，她只能看着，但有一点她必须做到，那就是确保不让宇文氏留下任何一人。

她知道宇文拓是一定会死的，但是齐宁长公主，终究和徐立夫妻二十多年。

徐立郑重道：“少主放心，宇文拓会在合适的时候死，至于宇文鸢……她也会死的，只是她需要我回去亲自处理。”

姜婠对徐立道：“若是您下不了手，不必为难，可以交给旁人，或者留着她，等日后我去上京，交给我来杀。”

徐立摇头，淡淡道：“少主多虑了，属下没什么下不了手的，于我而言，她从来都是仇人的妹妹，是宇文氏的公主，而我的妻子，在二十多年前就和徐家一起惨死了。”

姜婠闻言点头，便对此不再多言。

离了凤重钧和徐立这里，回去的路上，姜婠有些心绪低迷。

她忽然停下，问谢知行：“我是不是有些苛求徐叔叔了？我看着，　他其实对宇文鸢是有些恻隐之心的，若我没那样说，他或许是不想杀宇文鸢的。”

谢知行拉着她的手，笃定道：“阿婠，你想多了，不管你有没有苛求，他都是会想着杀了宇文鸢的，事实上，他不容许自己对宇文鸢有恻隐之心。”

“二十多年的相伴，他或许真的对宇文鸢有些许情分，但于他而言，比起当年的血海深仇，这点情分微不足道，他不会容许自己心怀恻隐，更不容许自己为一己私情饶恕仇人，否则，他会活不下去的。”

徐家的恩情，对徐朔的忠义，还有妻女的死，裹挟在二十多年的仇恨中，是他活着的寄托，有些事，他若不做，就只有以死谢罪。

姜婠凝眸低声道：“我看他的意思，并不想等为徐家正名的时候坦白自己在北周的过往身份，也是想彻底斩断自己与宇文氏那些本不该有的牵扯吧。”

谢知行道：“确实是这样，即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洗雪，但于他而言，作为徐家人，曾经和宇文鸢二十多年的夫妻关系，如同对徐家和已故妻女的背叛，且若公开他这个身份，怕是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复杂，惹来诸多臆测，这对为徐家正名之事，有弊无利。”

所以，徐立会是暗中协助凤重华诛灭宇文氏，覆灭北周江山的徐家旧人，却不能是蛰伏北周二十多年，娶了北周公主，曾支持宇文拓和宇文峥的景安君仇天合。

而这些事情之后，徐立这个人，也不会再和景安君仇天合，有任何牵扯了。

姜婠道：“这些年也是苦了他了，希望日后此事了结，他能安度余生。”

她对谢知行认真道：“我们要好好对他，给他养老送终。”

谢知行点头，“这是一定的。”

。

429：回京

因为北周国中大变，最先和西陵谈妥，几日后，三国签订了一应国书，凤重钧和徐立就带着一众北周人离开了青城，谢知行和姜婠去送行。

西陵人住的驿馆内，看到手中的消息，庞太后知道了北周人急着洽谈细节班师回朝的原因。

皇室被屠杀殆尽，那确实是需要尽快还朝。

庞太后倒吸了口气，“凤家竟然屠杀了北周皇室，如此阵仗，这凤皇后是要做什么？让凤家取代宇文氏？”

林相道：“怕是了，如今北周皇室，只剩下一个皇帝宇文拓和一个长公主，连其他在外的皇室中人都被追杀殆尽了，没了其他血脉承继，权柄又都掌握在凤皇后手里，理所当然该是凤氏取而代之。”

庞太后惊叹：“这女人，可真敢啊……”

明明是执掌大权的皇后，明明有绝对继承皇位的儿子，可以做个掌权太后，以那位凤皇后的手段，让儿子做傀儡自己一直掌权不是难事。

可她，竟然屠戮皇室，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弄死了，如此狠心，如此魄力，就是不知道，日后凤家得了江山，她又能得到什么？

她毕竟，只是凤家的女儿，不管是她的兄长还是侄子们得了皇位，她也只是妹妹和姑母。

庞太后想不通，兄长和侄子，真的能比亲生儿子可靠么？

林相权衡了一下，跃跃欲试道：“这北周接下来，必定是要乱一场的，太后娘娘，或许我们可以……”

“不可！”

他没说完，庞太后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想都没想就驳回可了。

“太后……”

庞太后沉声道：“林相，你以为凤皇后是个蠢人？她既然敢这个时候屠杀皇室，就不可能毫无准备，北周再乱，如今的国力也远超我们了，”

“何况，他们和雍国有着稳固的同盟关系，雍国不可能看着我们反咬北周而不管，我们对付不了两国，反而若是这个时候再轻举妄动，可就收不了场了。”

“先前战事由裴越主导，他死了我们才能求和，若这次反扑失利，就算哀家和陛下都死了，也保不住大陵的江山，届时，可就只有亡国了。”

“这……”

林相一脸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庞太后疲惫道：“就这样吧，能稳住如今的局面已经极好，接下来，等和雍国详谈结束，我们也该回去，好好筹谋跟南疆的事情了，雍国和北周夺走的国土我们要不回来，但南疆，决不能罢休。”

“是，太后。”

送走了凤重钧等人后，姜婠有些怅然。

谢知行见她忧虑，道：“你若是担心，不若和舅父他们一起去回去看看？”

姜婠意外的觑着他，揶揄道：“你舍得？”

谢知行故作叹息，“舍不得，但总得尊重你，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都可以，平安就好，至于我，大不了熬一熬相思之苦，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姜婠哼了一声，傲娇道：“那可说不准，凤家眼看大事将成，我是阿娘唯一的亲生女儿，说不定等阿娘成事，我还能捞个公主当，到时候我就留在那里当公主，不回来了。”

谢知行闻言，一脸为难的样子，无奈道：“那我只好辞官，带着孩子们去投靠你了，到时候，夫人可别嫌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