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姜婠惊讶,杜韵然也着实诧异,老太君若派人便罢了,自己亲自来,当真是意想不到。

老太君进来后,竟难得在姜婠面前有个好脸色,关怀了几句,叮嘱她好生养好身子,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杜韵然欣然道:“祖母这是对你卸下了不少芥蒂,日后应该不会再给你摆脸色了。”

顿了顿,又道:“还有,珩哥儿这次也是很有忧心你,虽没有说什么,但也一直跟瑾姐儿一起守着你,我瞧着,怕是这孩子的心结也解了几分了。”

到底再大的芥蒂,在生死面前,其实什么也不是。

姜婠扯了扯苍白的唇,有气无力道:“那我这是……因祸得福了么 ?”

杜韵然脸一垮,翻了个白眼就啐她,“胡扯什么!这算什么福气,祖母迟早是要宽宥你的,珩哥儿也总会和你解开心结的,何须你鬼门关踏一遍?”

她没好气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觉得因祸得福的,不过是想让你高兴些罢了,难得想宽宽你的心,倒让你把无妄之灾看做值当事儿了。”

姜婠无力的笑笑道:“我就说说,没有真的觉得因祸得福,你别生气啊。”

杜韵然冷哼,“罢了,我现在才不和你一个刚趟了鬼门关的人计较,你好生休息会儿,我去看看你的膳粥和药好了没,正好去 接了孩子们来见你。”

杜韵然离开后,姜婠没什么精神头,又闭着眼休息了。

不过没等到杜韵然带来孩子,也没等到膳食和药,倒是等来了匆匆赶回的谢知行。

163:谢知行,你抱抱我。

谢知行一下早朝就 赶回来了,连皇帝叫他去说话都没理会,回来就知道 ,姜婠醒了。

他疾步赶回北院关雎阁,却在门口停了脚步,略微平复了心神,才抬步进了屋。

见她靠躺在床榻上闭着眼,他没让容月叫醒她,轻步走过去,连坐下都没惊动她。

本不想惊动她的,但见她蹙着眉头,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抚了抚,她察觉有人碰她额头,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着须臾,她轻扯着毫无血色的唇。

“你回来了。”

谢知行颔首,声音低涩,“嗯,回来了,你……感觉如何?可难受?”

姜婠没什么精气神的道:“没力气,还很饿。”

顿了顿,又撇着嘴道:“身上酸痛,好似被碾过一样。”

谢知行伸手抚着她的面颊,轻声道:“你身体被所中之毒 侵蚀,损伤不小,加上趟了那么多日,酸痛是正常的,之后慢慢养着就好了。”

接着又补充:“刚才问了,说是你的膳粥和药在准备了,很快就送来,再等等。”

姜婠轻轻点头。

她看着他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的眉目神色,扯着唇角浅浅笑着,没什么力气道:“谢知行 ,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谢知行一愣,随后便真的倾身过来一些,一手 贴在她肩背后面,一手在她后脑,轻轻将她扳起一些,抱在怀里。

怀抱宽厚有力,却好似生怕弄碎她,抱得很轻柔 。

姜婠脸贴着他的肩头,连抬手回抱的力气也没多少 ,索性没动,只由着他抱着,却似乎,感觉到自己颈侧后,突然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触落,旋即转凉。

他在落泪?

姜婠微微侧头,终于抬手从他怀里出来,他虽怀抱有力,却没禁锢她,她轻易就出来了。

他也没遮掩,泛红的眼和泪痕尽收她眼底,眼底浓烈的情愫和心疼,尽数倾泻。

是啊,他对她的情,本就不曾遮掩的 ,从不吝啬于显露在她眼前。

姜婠微歪着头定定看着,微红了眼,又笑了笑,有气无力道:“不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还哭啊?”

谢知行很坦然的苦笑道:“看你这样,难受罢了。”

姜婠鼻子都酸了,抿了抿嘴,吃力的抬起手 ,给他擦去眼泪。

谢知行微低着头,不仅没有阻止她,还 抬手握着她的手腕给他托力 ,让她擦得不那么吃力。

姜婠浅笑开来,可因为距离和角度,便也仔细看到了他的面容,不由皱眉。

她顿了顿,手往上抚在他眉目间。

“谢知行,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啊?眼底乌青乌青的 ,人还那么憔悴,都不好看了。”

即便他修理过,可还是能看得出来憔悴,好似多日没有好好饮食睡觉一样,人都清瘦了几分。

谢知行没想到她这会儿会说这个,挑了挑眉,也顺着无奈笑问:“嫌弃我了?”

姜婠点头,“有点儿,我还是喜欢你清俊的模样,所以你还是要精神一些才行,看着赏心悦目,为了我看着欢喜,以后你一定要好生注意,别这样折腾自己了。”

他一愣,很听话的点了头。

“好 。”

这时,膳粥送来了,姜婠自己吃不了,本是要人喂的,容月刚想上前,谢知行没让,自己端起那碗飘散着香味的膳粥,搅拌吹气。

姜婠见他如此,浅笑着,待谢知行 舀了一口散了热递来,她也自然而然的张嘴吃下。

因为到底二人没那么亲热,他不好亲自品尝一口来确定凉热,只自己猜个大概 。

见她吃了便问:“可烫?”

其实就姜婠的口感来说,有点凉了,但她没说,道:“没有,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