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在家又睡了个回笼觉,起来之后就开始看老妈给他带的书和复习资料。

现在离恢复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虽然他心里还算是有底,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几个月还是得加强复习巩固一下,不能松懈,而且他得开始研究研究要报考什么学校了。

清北啥的吧,他就不肖想了,也不是说完全就考不上,毕竟这个时候考试的难易程度那比几十年以后还是简单多了,他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只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要是他进京念书的话就离家太远了,毕竟他现在可是有家室的男人,他要是单飞了耀哥可咋办?再说了,他也实在是不想跟耀哥分隔两地,那滋味太难受了。

而且吧,他也不喜欢发达大城市以后的生活,精神压力太大,累的慌,他觉得现在这地方就挺好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幸福指数都贼拉的高,所以他就准备在省内挑挑看了,到时候再游说二哥跟小弟一起过来,简直不要太完美。

想到这,陆谦没忍住自己笑出了声,还不想去清北不想去大城市的,tui,谁给他这天大的狗胆,这种嚣张的想法要是放到现代社会,怕是得被互联网上的喷子们喷的狗血淋头退网保平安了。

自个搁那傻乐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拿起书本接着看。

下午陆谦掐算着时间,提前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不少东西,回家炒了俩菜,弄了个熟食拼盘,还扒拉了一碟子花生米,蒸好饭就等着齐耀他们回来吃。结果这左等右等的,天都彻底黑下来了,两个人才到家,他把菜又去热了一遍,几个人才开始吃饭。

陆谦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今儿第一天就这么忙吗?咋这么晚才回来呢。”他看出来这俩人是真饿了,没几下就都扒拉进嘴半碗饭。

齐耀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开口说话,“不忙,就上午给赵姐跑了一趟腿儿,下午就在市里到处去转了转。”他到底还是把媳妇儿之前的话听了进去,去好几个地方踩了点。

陆谦听明白了,他心里高兴,笑着给男人夹了块猪头肉放碗里。

强子整个人半瘫在炕上,也是囫囵的往下咽,有气无力的说:“可别提了小谦哥,俺俩也想早点回来,这不是没赶上最后一班车么,甩脚片子回来的,可是要累死我了。”

齐耀斜他一眼,“完犊子,坐也没个坐样,赶紧立整地好好坐着吃饭。”

强子缩缩脖子,磨蹭着还是坐直了身子,嘴里咕哝了一句,“今儿太累了,咱就不能通融一下啊,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我哥那么训啊。”

齐耀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顿了下才说道:“快滚犊子吧,胜子可比你自觉多了。”

强子这时候一反疲态,往前凑凑嘿嘿一笑,“耀哥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哥那人忒能装了,在你面前那是人模狗样的,回家以后还不是跟我似得炕上一歪,能偷懒就偷懒,饿了全靠开口喊娘,啧啧,也就是他比我长得憨厚老实些罢了,害。”

齐耀不知想起什么,也跟着笑了,俩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起了以前胜子在的时候,说高兴了,还一人倒了杯酒,就着花生米喝了起来。

陆谦自然是知道胜子的,现在能看到这俩人毫无芥蒂地讨论这个亡故的战友、亲人,说明他们是真的彻底放下了,自己是真的替他们高兴。

齐耀和强子在外面跑了一天,吃完收拾收拾,几个人早早就歇下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六月底,这期间苏静雨来找过齐耀两次,第一次是跟他解释之前厂子里的事儿自己完全不知情,全是她姐和姐夫自作主张拿的主意,第二次过来是想让他们再回去上班,保证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模一样,让他们不用担心其他的。

陆谦觉得挺好笑的,敢情那国家的厂子是给她们老苏家开的啊,和着她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脸咋那么大呢?不过他也就在心里嘟囔几句,因为完全不用他开口,那女的就被他家耀哥给气跑了。

陆谦在心里偷着乐,耀哥哪哪都好,就是看着凶巴巴的一点都不面善,本来就不怒自威的人,要是再刻意板着个脸,那还真是能吓哭小朋友。

像齐大宝就从来不在他叔皱眉头的时候往前凑合,特别懂事,哪像这女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明明耀哥都已经相当不耐烦了,她还在那叭叭叭的说个没完,她不挨怼谁挨怼,而且这姑娘明显心理素质不行,没两句就红着眼眶扭头跑了,好在这巷子深又没什么人在外面,不然还以为他们把她咋的了呢。

这个小插曲几个人都没放在心上,过去也就完事了。

眼瞅着到七一了,城里好多地方都已经挂上了红,不少单位也是自发的准备起了庆祝节目,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晚上躺下之后,陆谦开口道:“耀哥,我寻思着,这两天我回家一趟吧。”

齐耀:“想家了?”

陆谦靠在他肩膀上点了点脑袋:“嗯呢,有点想娘和大宝他们了,而且算算日子,嫂子这会儿应该也快生了,我想回去看看。”

齐耀这阵子天天在外面跑活儿还真把这茬给搞忘的一干二净。

陆谦不用想就知道男人记不住这些事儿,他笑着说道:“哎呀,这些事儿哪用得着你操心啊,我都记着呢。”

齐耀把人搂怀里揉了揉脑袋。

陆谦扑棱着挣扎出来,仰着头说:“我白天算了下,咱手里现在还有两百七十多块钱,两百整票的留下给你跟强子买三轮车,要是不够的话就再攒攒,剩下的我带着明天去新百货那边给家里买点东西,之前打的长命锁也可以去拿了,你说咱这给小的买了吧,大的也不能落下,要不孩子心里该难受了,我到时候看看有什么现成的再给大宝挑一个,你觉得咋样?”

齐耀满心的熨帖,哪里还有啥其他想法,他抱着媳妇儿啃了两口脸蛋子,“都听你的。”

“哎呀,齐二狗你隔不膈应人啊,疼死了。”陆谦抓着齐耀的手把自己脸上的口水给擦了,“跟你说正事儿呢,态度端正点啊。”

齐耀笑,“我态度哪儿不端正了,咱家里的事儿本来就都听你的,你说了就算,问我干啥。”

“我就多余问你。”陆谦闹了个大红脸,锤了男人几下,又说了点琐事,俩人才睡了过去。

想着要赶在冯玉秀生孩子之前到家,陆谦也没耽搁,第二天去百货商店买完东西让齐耀送回家,自己就又去火车站买了第二天的车票。

临走的时候齐耀叮嘱他这边不用惦记,喊他愿意的话就在家多待几天,还有去上河市那边也住上几天,陆谦一一应了下来,这才上了车。

火车缓缓开动,陆谦抬头伸出窗外冲着站在原地的齐耀挥手,“耀哥,等我回来啊。”说完他比了个口型‘想你’。

齐耀也不知道看没看懂,只是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直到火车出了站台彻底看不见影子了,齐耀才转身离开了。

他脑子里想着媳妇儿往公交站的方向走,没有注意到旁边小路突然窜出来一个步履匆匆的男人,等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直直的往他这个方向撞了过来,齐耀身手敏捷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了这个意外,然而撞向他的中年男人就没这么好的反射神经了,只听他一边大声叫着“我的茶具我的茶具啊……啊!”,然后就摔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景春闭着眼睛,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下就算是搭上他这条狗命他都赔不起这茶具的钱啊,完了完了全完了。

然而想象中陶瓷碎裂的清脆响声半天都没有出现,他这才睁开眼睛,紧接着就看到一双大脚出现在眼前,抬头往上看去,就见这个十分高大的男人手里正稳稳的托着他的大木盒子。

“啊,我的茶具!”景春微胖的身躯动作极其灵敏,扑棱几下就单手爬了起来,伸手就想要接对方拿着的东西,结果他刚抬起胳膊就感觉到一阵剧痛从右手腕的地方传遍了全身,疼的他连忙弓着腰握住了自己的胳膊。

应该是刚刚摔那一下杵到手腕了,齐耀听眼前这人说话口音不像本地人,想了下便开口道:“你这手杵着了,得去找大夫看看。”

景春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自己的手上,缓过了最开始的 一波疼痛之后,他连忙就想要去查看齐耀手上的盒子。

齐耀没办法只得端着东西,让男人开箱检查。

在确认盒子里的茶具一点都没有问题之后,景春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没事,多谢你啊先生,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齐耀没说什么,只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景春接过东西牢牢的抱在了怀里,眼见着齐耀转身就要走,他连忙把人喊住,“先生,等一下……”